下意識地,就看了一眼遠處懸掛的鐘表,“這才九點,先生就睡了?”

“是的,先生今晚看起來似乎有些累。”

傭人想了想,只得這樣說。

不然,很難解釋往日定點在凌晨睡的人,現在怎麼忽然開始早睡了。

“……”王叔停下了腳步,看了看自己拿著的資料。

“好吧。”

不能打擾,那就只能第二天一大早了。

“對了,先生還說,明天早上誰都不要去叫醒他。”

傭人忽地補充,“先生說他心裡有數,該起的時候自然會起。”

“……”越來越奇怪了。

王叔看向了樓上。

……

……

……

……

……

是夢。

夢裡,也在下著雨。

雨下得不大,卻也不小。

就像是現實中那般,比綿綿細雨大一些,叫人不得不撐傘的地步。

此刻,是白天。

別墅外依舊籠罩在雨點之中,美麗嬌豔的玫瑰花,在雨打聲中無聲搖曳。

濃郁的花香被雜糅在雨水中,終於淡了些。

越淡,也就越能嗅到那若隱若現的幽香。

在半空中漂浮著,在花叢枝葉裡穿梭著。

像是調皮的小貓兒,滾來滾去的,一點都不安分。

這次,入了夢的男人,重新睜開眼睛時,是在自己的床上。

四周環境明亮,雨聲清晰,格外鮮明。

真實得讓人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環境似真似假,根本難以辨別。

但那躺在床上的人,似乎能分得清。

他似乎知道,這是在夢境之中。

外面的雨下著,他拄著柺杖,起身。

步伐幾乎是片刻都沒有停。

大概是急的,下樓時,本就瘸拐的步伐因為太快,甚至都踉蹌顛簸了一下。

踝骨處發出了細微的一聲,似乎扭到了。

劇烈的刺痛感傳來,強烈得根本不像是夢境。

但這就是夢境,夢裡,什麼人都沒有。

沒有傭人,沒有管家……什麼都沒有,只有他。

溫雅清貴的男人,連鞋子都沒穿。

扭了腳之後,模樣變得有些狼狽,臉色也有些白。

赤腳踩在冰冷的瓷磚地面上,疼痛感和寒骨感雙重襲來,就像是有千千萬萬根細針在刺著他的腳心一樣,疼得厲害。

他扶著樓梯扶手,有些用力,骨節泛著強烈的白,支撐著他的身體。

外面的雨還在下,他一步一步,身形蹣跚。

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外面。

連常不離手的柺杖都拋下了,來不及撿。

外面的雨依舊不大不小,沒有絲毫停下的跡象。

帶著寒涼的雨點,打在他的身上時,很快就浸溼了他單薄的衣服。

寒氣刺了肌膚,說不出地冷。

一望無際的花海,徜徉在寒雨下,依舊絢麗綻放著,不失色彩。

灰濛濛的天空,暗沉沉的雲,一切都是那般黯淡。

唯有那嬌豔的玫瑰,始終熱烈,明媚,如肆意的烈火,燒盡了滿片的土地。

帶來無盡的溫暖。

身形踉蹌的男人,赤著腳,踩到了泥地裡。

漆黑的泥點將他汙染,那一身絕骨的清冷彷彿也消散在這場雨中,什麼都不剩下,唯剩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