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兇,似乎又不兇。

雲姒盯著他看,指尖微縮,無聲地握住了他的手。

沉默半響。

“真的,不會給你添麻煩?”

其實她是無所謂,是不是寡婦,被不被人說,會不會被討厭嫌棄,於她而言都不打緊。

主要還是,不想給他添麻煩,讓他有了落人口舌的可能。

畢竟他身官要職,官場上又人心複雜,不可能沒有眼紅的人。

若是趁機給他潑髒水……

“不會。”

他糙礫滿是繭子的手,不輕不重地捏著她指尖的軟肉。

抬眸靜靜望她,深邃的眉宇在穿透樹葉稀疏的陽光下,似乎也染上了幾分溫度。

冰冷漸漸化開,露出幾分溫意。

“一點都不麻煩,真的。”

大樹下,體型又強又壯的男人,說話的聲音都沒有其他男人那般粗礦大嗓門。

面對她的躊躇猶豫,他比預想中的還要有耐心,還要好脾氣。

雖然沒有露出請求她的意思,但能讓她感覺出來——

他希望她能答應。

只要她答應了……

一切,就好辦了。

“……”被抓著手的可人兒垂下眼,沉默了許久。

像是在權衡。

而他,似乎要等到她的回答。

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

明顯已經僭越了嫂弟之間的界限,但她沒發覺,還在考慮。

垂下眉眼的那一剎那,她錯過了男人眸中那沉沉滅滅,強烈而又勢在必得的眼神。

有些陰沉,甚至還有狠鷙。

炎熱的陽光化不開他發寒惡毒的眸色,黑漆漆,像是最深處的死人洞一般。

嫉妒使人發瘋。

殺的人多了,自然對君子之禮麻木。

他是個小人,是個在戰場上為了贏而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

不擇手段久了,他的骨子裡,自然藏著偏執——

只要看上了什麼,想要什麼,就會不計後果地去得到。

不管,是什麼。

“那……”

面前那一無所知的,像是單純小白兔一般的漂亮小寡婦,遲疑張口,“是不是我自稱尚未成婚,還待字閨中,就可以了?”

“嗯。”

外表冷漠又心懷不軌的男人,伸出手,面色如常地碰她。

被曬成古銅色,滿是疤痕的手,觸碰上她白皙柔軟,得像是剛剛洗淨的蜜桃般的臉頰。

她乾淨明亮的大眼睛看向他,眨了眨。

感受到他的觸碰,卻沒躲。

似乎不太懂得男女之防。

他的手掌粗糙,硬邦邦的,外表就像是裹著一層老樹皮。

觸感不太好,感覺自己的臉在貼著樹幹。

她看著他,慢吞吞點頭,“好。”

“那就,這麼辦……”

他是為她好,她沒理由拒絕他的好意。

霍遠恭輕輕摸著她的臉,目光凝在她的臉上,眸色黑淡。

“那你,可願和我住在將軍府?”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似乎打算在這裡,就要了她所有的答案。

天際,不知道哪裡飄來了一大片的雲。

慢悠悠地,不聲不響地,將炙熱毒辣的日頭擋住。

地面沒了陽光,似乎一瞬間,燥熱散去了不少。

有風吹來,吹動樹上的葉子,簌簌,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