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雁蕩山暫時安置的窩點時,已經是次日了。

日頭才剛剛從山那頭升起,大雁也才剛剛從睡夢中甦醒。

雲姒走回小窩,解開雪白的斗篷披風。

披風落地的一瞬間,露出了她身上緊緊纏繞著的恐怖毒蛇。

它又長大了不少,現在,幾乎已經把她的全身都能纏繞緊了。

那冰冷滲人的銀環色,在小窩微微昏暗的光線中,越發泛著致命危險的氣息。

扁平三角形狀的蛇頭,那雙幽綠色的豎瞳比一顆大葡萄還要大。

就這麼森森吐著猩紅如血的蛇形子,身上的鱗片滲著陰冷的黑氣。

致命地毒,渾身上下,都是毒的。

邪惡,恐怖,帶來過分怖人的壓迫感。

強壓著,那比人的大腿還粗的蛇身,強壯得只需要輕輕一用力——

人的骨頭,就能被壓碎,直接刺穿五臟六腑。

那被它緊緊纏繞著的人兒,在它那粗壯恐怖的蛇身纏繞嚇,顯得格外地柔弱纖細。

宛若一朵脆弱的菟絲花一樣,顫顫巍巍地,柔得驚人。

她赤著足,走在乾燥的地面。

她的小窩就是洞穴裡的稻草墊,上面還鋪了一層質地柔軟的布料。

適合休息,也適合睡覺。

她甩了一下尾巴,尾巴尖總被蛇尾勾著,總是動不了。

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她戳了戳趴在她肩膀上的蛇腦袋,“寶,我累了,你先下來,好不好?”

總被條巨蛇纏著,就算是不緊,那也重啊。

沉甸甸的,重得慌。

壓得她骨頭疼。

冰冷的毒蛇是不會回應她的,依舊在安靜地吐著蛇信子。

但纏著她的力度鬆了些。

已經算是妥協。

可憐的狐狸妖,就連休息都甩不掉這條邪惡又恐怖的毒蛇。

她耷拉下那尖尖的狐狸耳朵,無奈。

化成原型,變成更加嬌小的雪色狐狸。

甩了下自由了些的尾巴,在稻草墊上趴下。

那條冰冷的毒蛇,很快就盤了起來。

盤旋在那裡,被它墊著。

恐怖如斯的蛇腦袋就這麼安靜地靠在它毛茸茸的背上,尾巴又勾住了它的尾巴。

微微收緊。

小狐狸趴在蛇的身上,伸了一下懶腰。

閉上眼睛,安靜了下來。

很快,洞穴裡,一點聲音都沒有。

靜悄悄地,連根針掉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那閉著眼睛的小狐狸,不時抖動一下耳朵。

有些懶洋洋地,躺在毒蛇的身上。

白軟軟的四肢大張,攤開成了張毛絨絨的圓餅。

它側了下腦袋,安靜了好一會兒。

隨後,忽地出聲,狐狸爪子拍了拍蛇身。

“我不是你孃親,你別把我當成你孃親,知道麼?”

這件事她總在惦記著,總時不時提醒它一句。

像是怕它忘了。真的把她當成了孃親似的。

毒蛇沒有聲音,也沒有什麼回應。

蛇腦袋依舊搭在它的身上,一動不動。

像是聽進去了,又像是沒聽進去。

白狐狸習慣了它沒有回應,也知道,它能聽得懂。

提醒完它後,它放下心來,調整了一下姿勢。

心安理得地睡了。

在一條恐怖如斯的毒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