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華二十二年九月二十三日

上都城外,祁風澤大軍和賑災車駕已然行至城門外,而越太師也自請前來城門迎候。

馬車內,沐清屏興奮的看著路邊的景象。我和越晚卿的心情自然也不可言喻的開心,想著這次離開了幾個月,終於算是回來了,不用再顛沛流離的被追殺了。

“公主殿下心情很是不錯呢。”越晚卿看了看沐清屏笑著說道。

我伸了伸懶腰,深深舒了一口氣。對於她們倆來說是回家,對我來說其實無所謂,反正這也不是我家。

沐清屏原本高高興興的結果下一秒錶情就變了,她開口說道:“你們二人這一路上也辛苦了,如今回了上都,我們便也就不能日日見面了。”

“公主殿下不必憂心,您若是想見我和表姐,我們可以隨時進宮相見。”

她們二人寒暄著,我有些百無聊賴。拉開車簾看了看又放下。瞥見馬車旁的紅綃後我便開口問道:“你打算把她也帶進宮嗎?”

越晚卿也問道:“對啊,紅綃姑娘不是宮中人,隨你進宮恐怕不妥吧。”

“有什麼不妥,我和父皇講一聲就好啦。”

“可是......”我話沒說完就被越晚卿攔住,她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袖,我看著她的眼神,那眼神暗示我不要繼續說了。看到他的暗示我便也不再繼續說下去。

我們幾人寒暄完,馬車也停了下來。片刻只聽見馬車旁響起沐懷安的聲音:“五妹,換馬車進宮了。”

說著,沐清屏便與我們二人告別,隨後便下了馬車。沐懷安仍然看著馬車中的我。

“看什麼?我臉上有東西?”我問道。

他饒有興致的望著,隨口悄悄開口說道:“好好在府裡等我,我會偷偷出來找你玩的。”

“啊?”我一臉的迷惑,這小白臉又要搞哪樣。

“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昂,等我。”丟下一句話後他便騎馬離開,不等我說話。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誰要跟你玩啊,我不去!”我看著他的背影說著,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

我無奈的看著外面,嘴裡唸叨了句:神經病。

轉頭看向越晚卿,她正一臉笑意的看著我。

“幹嘛?我臉上有東西啊?”我一邊問她一邊摸了摸臉頰。

“四殿下好像....很喜歡錶姐哦...”越晚卿笑嘻嘻的說道。

“別咒我啊!你看錯了,他才沒有,他就是愛玩而已。”

我們兩人正說著,祁風澤便騎馬過來了。在他身後不遠處是越太師。

我和越晚卿靜靜的看著祁風澤,祁風澤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說道:“越小姐,太師說你可以隨他的馬車一同回府。”

“啊?哦!有勞祁將軍了。”越晚卿先是疑惑,隨後便也表示理解認同。我就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他倆說話。待越晚卿下了馬車和我道別我才回過神。

此刻只剩下我和祁風澤,我看了看他,他也靜靜的望著我。我試探性的開口問道:“既然都走了,那我也回去了。祁將軍你去忙你的事吧。”

他笑了笑,給我看的莫名其妙,他開口問道:“你可還有其他的話要對我說了?”

“啊?什麼話?哦對了,這一路上謝謝你。”

他沒有回話,而是給那趕車的馬伕使了個眼神。那馬伕便伸手將車簾拉上,我莫名其妙的坐在馬車裡。我嘴裡唸叨著:我說的不對嗎?怎麼今天一個個的都那麼莫名其妙!

正想著呢,接著便聽見馬車車窗旁傳來聲音。他說道:“你安心回府吧,我在後方不遠處送你回去。”

我也靠近了些說道:“為什麼啊?”

可是卻沒有聽到回答,想來他應該是丟下一句話後便離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再次停了下來。馬伕喊道:“李小姐,李府到了。”

我點了點頭便走下了馬車,李府大門前全家都齊刷刷的站在門口等著我,我心裡頓時覺得光榮無比。我試探性的看了看馬車後方,祁風澤早已不知道去哪了。

“父親”我走下馬車喊了一句,李承哲也罕見的笑了笑。越氏夫人也罕見的露出了幾絲笑容。

我們幾人便一同走入了李府......

李府門前不遠處,祁風澤和影衛便騎馬在此。朔風看了看李府大門,又看了看祁風澤的表情。發出“嘖嘖嘖”的吶喊聲。

祁風澤回過神後給了他一個白眼,他便也乖乖的閉了嘴。

又沉靜了片刻後祁風澤說道:“看來信已經送到了。”

“什麼信啊?”朔風接著問道。

祁風澤沒有回答,朔風又看了看朔雨小聲問道:“什麼信啊?”

朔雨也同樣白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朔雨看向祁風澤說道:“侯爺,該進宮了。”

“嗯”祁風澤點了點頭後幾人便縱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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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上書房內

四皇子沐懷安和五公主沐清屏剛剛向宣帝彙報了這一次的成果,以及這一路上所見所聞的經歷。

沐清屏因為太后召見,便提前離開了。只留下沐懷安一人在此繼續彙報。

沐懷安說完,宣帝只是默默點了點頭便沉默了,沐懷安看了看宣帝后便垂下了頭,對於宣帝的態度他早已經習慣。

畢竟從前的十幾年宣帝也是同樣,他出身卑微,自小便是沒有母親,爹又不疼他。好在有太后照看著,他才被養到這麼大。

沐懷安沉默了片刻後抬起頭說道:“既然無事,那兒臣便退下了。”

說罷,他正要轉身離開。宣帝突然說道:“明日開始,你便也一同參加朝會吧。”

沐懷安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怎麼?你還有什麼問題?”宣帝問道。

沐懷安急忙說道:“沒有問題,兒臣遵旨。”

宣帝頭也不抬的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他也不多說什麼便識趣的離開了上書房。

剛出上書房便遇見了祁風澤。

“祁將軍是來彙報公務的?”他問道。

“是”

隨後二人寒暄了兩句便各自離開了,祁風澤看了看離開的沐懷夕後隨即走入了上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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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祁府

紫沁走入書房,祁風澤正坐在旁邊看著眼前的棋局。

“侯爺,都安排好了。”

“他可有說些什麼?”祁風澤問道。

“沒有,他還是閉口不言。”

“我親自去看看。”說罷,祁風澤便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帶著紫沁一同前往關押杜康的暗室。

此刻杜康正被捆綁在暗室的牆上,祁風澤走進暗室後他抬頭望了望便低下了頭。

“章大人還是打算什麼都不說嗎?”祁風澤問道。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們抓錯人了,我不是什麼章大人。”

祁風澤擺了擺手,暗示旁邊人都退下。紫沁看到祁風澤的暗示後便帶著身邊人離開了暗室。

祁風澤走近了些,望著杜康那張臉。隨後淡淡說道:“章大人或許還不知道這裡是哪,這裡是上都。章大人覺得熟悉嗎?”

杜康聽到這話,眼神中閃過一絲懼怕。隨後又快速恢復了平靜。仍是一言不發。

“你只需要告訴我,當年的事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如此,我便放你離開。”

杜康動了動嘴唇,仍是沉默不語。他心中明白,只要自己一時不鬆口,祁風澤便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可如果自己說了,被祁風澤放了出去。那幕後之人便一定不會放過他,到時候他必死無疑。與其如此,倒不如一直被關在祁府安全。

“章大人,你如此維護幕後之人又有什麼好處?你不過只是枚棋子而已。”

聽到這話,杜康開口道:“祁將軍,我是不是棋子,是誰的棋子。這些你是不可能從我口中得知的。”

祁風澤笑了笑說道:“章大人終於肯開口了,終於承認了,你就是當年的章城北。那個奉命給我父親運送糧草的人!”

說到這裡祁風澤的語氣又加深了幾分。

杜康聽到這話便又繼續沉默著,不再言語。

兩人皆沉默了一會兒,祁風澤又開口說道:“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為難你了。只是幕後之人會怎麼對你,我就不得而知了。這裡是上都,紙...包不住火!”

說罷,祁風澤便走出了暗室,門外紫沁等人也一直在此等候祁風澤。見祁風澤出來便立刻跟了上去。

“侯爺,他招了嗎?”紫沁問道。

祁風澤輕輕搖了搖頭,看到祁風澤的表情後紫沁便也不再繼續追問了。

“加派人手看好他,不要出什麼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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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李府

我躺在床上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看了看手中的髮簪,想到往常睡不著都有小苓陪我說話,而現在我是真的一個人了。

今日李府中的人都非常奇怪怎麼也沒問,越氏夫人更是笑眯眯的看著我。我想到她那張臉不禁打了個冷顫。

咚咚咚——(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誰啊?”

“小姐,老爺請你去書房。”

“知道了”我答應了一聲便起身往門口走去。走到書房門口,看見李承哲正盯著幾張紙看。我往前走了幾步敲了敲門。

李承哲抬起頭看見我進來便笑了笑說道:“進來吧,把門關上。”

聽到他的話我便走了進去關上了書房的門,我很少來他的書房,只覺得要來書房肯定都不是什麼好事。

李承哲將手中的幾張紙遞給我,示意我看看。我向前幾步接過了那幾張紙。原來是一封信。

啊?啊?啊?我看著那封信一臉的疑惑,上面寫了我在回上都的路上遭遇的每一件事。包括小苓的死等等。可是我並沒有寫信回來啊。

“父親,這封信是?”我疑惑的問道。

“是祁風澤派人送來的。”

“啊?他為何要……?”我說著,腦海中浮現了幾百個理由。

“這便是為父要問你的事,你與這個祁風澤是不是有些什麼…”李承哲說了一半便停住了。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我堅定的回答。

“沒有就好,祁風澤為人雖正直坦蕩,又身居高位。可朝中對他虎視眈眈的人比比皆是,我們家最好也不要與他有什麼牽扯。”

“是,我知道了。”

我答應了一聲後又看向李承哲說道:“既然無事了,那女兒就先回去了。”

“嗯”

看李承哲點了點頭我便立刻逃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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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太極殿前

文武百官都在等候著上朝,今日是沐懷安第一次參加朝會。一眾朝臣見到他也是一陣騷動。

沐懷安也同眾人一般在殿前等候,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聲音。

“四弟如今春風得意,也能上朝聽政了。”

聽到這話,沐懷安便回頭看去,說這話的人正是二皇子沐懷夕。

沐懷夕一臉鄙夷不屑,陰陽怪氣的語氣令人聽來便心生厭惡。

沐懷安整理了一下表情,笑著看向他說道:“二哥言重了,不過是陛下抬舉而已。”

沐懷夕向前走了幾步,逼近他耳邊小聲而鄙夷說道:“是我眼拙,當年竟覺得你文不成武不就。沒想到看著是個窩囊廢,實則……是條毒蛇。”

他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快到來不及被沐懷夕看到。

沐懷安死死盯著沐懷夕的眼睛,片刻後平淡的開口道:“二哥,你自小的衣食住行便樣樣都優於我。應當更加勤奮才是,若是我……”

“住口!你一個下等奴才生的東西,怎麼配與我相提並論?”

沐懷安背後的手掌已經緊緊攥了個拳頭,暗暗使勁。冷靜了幾秒後默默鬆開,笑著看向沐懷夕。

“二哥,什麼時候你能得償所願了再站在我面前說這些吧。”他語氣中帶著些嘲諷,說罷便轉身離去。

沐懷夕憤怒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這麼多年他好不容易熬出了頭。原本以為自己只有沐懷仁這一個對手。誰能想到半路上又殺出來一個沐懷安。

雖說沐懷安的母親身份低微,多年以來沐懷安也不受寵。可是如今,他卻是最先有了政績的皇子。

更是得到宣帝的特許,可以上朝聽政。這讓他不得不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