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日,伴讀離宮

我和越晚卿一同回府,剛走進李府,就看見院子裡有兩排穿著黑色戰甲的人。

我有些訝異,疑惑的說道:“為什麼這麼多人?誰犯事了?”

越晚卿看了看這些人說道:“影衛?”

“什麼?”

“祁家軍的影衛,是祁將軍的護衛隊。”

“祁風澤?”

我和越晚卿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從那兩排影衛中走過去。

走到前廳,看見祁風澤正坐在裡面。他看了看我,並沒有說話。我和越晚卿一同向他行了個禮。

隨後我對著李承哲說:“父親既然有何人,女兒就先回房了。”

“好,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說罷,我和越晚卿便回了房間。我叫來小苓問道:“祁風澤為什麼回來?”

小苓一邊收拾我的帶回來的東西,一邊說道:“不知道,反正是來找家主的。”

我和越晚卿對視一眼,越晚卿先開口說道:“難道是那件事?”

“不一定,他也不希望定國珠被太多人知道。”

“待祁將軍走了,你還是去問一下姑丈吧。”

我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小苓,我回來的時候看見街市上很嘈雜,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姐在宮中難道沒有聽說嘛?周將軍打了勝仗要回來了。”

聽聞此話越晚卿抬了抬聲音立刻說道:“周將軍要回來了?”

“是啊,表小姐為什麼如此激動?”

越晚卿拍了拍胸口掩飾道:“我是覺得此戰勝了西戎,很開心。”

我笑了笑說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有沒有說周將軍什麼時候到上都?”

越晚卿雖然不問,但是目光也是盯著小苓,等著她回答這個問題。

小苓終於收拾完,放下手中的東西說道:“大約是十天前了,算著日子,周將軍應該再有十天就能到上都了。”

“十天”越晚卿嘴裡念著。

我接著說道:“再過十天可就五個月了,周將軍走的夠久的。”

越晚卿聽了我的話,低著頭接著緩緩的說道:“是啊,走了這麼久一封信都沒有。”

越晚卿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接著說道:“表姐,後日我們去雲山寺吧。”

“好啊”

小苓聽見我們二人的對話,低著頭思索著什麼,她問道:“後日嘛?”

“是啊”越晚卿回答。

“後日恐怕不行”

我接著問:“為什麼,後日怎麼了?”

“小姐在回來之前,司公子派人送來了請柬,說是去參加他的家宴。越小姐應該也是要去的。”

“司鈺?家宴?他搞什麼?”

越晚卿說道:“司公子是新科狀元,又被封了官。請些熟悉的人去府中參加家宴也是常理之中的。既然如此,那你我就過兩日再去吧。”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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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極殿前

百官早早的來到殿前,大殿門口,內侍官高喊一句“百官進殿”

御史上前位見朝廷,向朝廷致唱侍陛御史大臣在座,朝廷下達今日的上朝令,入殿,文官在左列,武官在右列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陳內侍上前喊到:“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左相便拿著手中笏板上前說道:“陛下,我軍此前大勝西戎,徵西將軍周令儀此戰功不可沒。陛下想如何封賞?可否也如勇毅侯一般?”

宣帝聽了他的話,當即皺了皺眉頭,緩了片刻說道:“此事,朕還沒有決斷。左相思量的倒是比朕還要長遠。”

“陛下,此事事關重大,況且周將軍手中掌管著周家部曲,此事絕不可模糊了之。”

宣帝一副不想理會他的樣子,轉而問道:“越太師有何想法?”

越閔之突然被點名,自己心中也震了一下。他明白自己絕不能有任何答覆,若是說了則更會被宣帝視為眼中釘。

“臣惶恐,此事還需陛下決斷。”他答道。

宣帝沒有理會,接著說道:“還有何事?若無事,今日便退朝吧。”

退朝後,宣帝坐在上書房內,看著眼前蓋了印的聖旨,雖已蓋印,卻一字未寫。

片刻,他對著身邊的陳內侍說道:“你對左相今日的話,有何看法?”

“老奴只是個服侍陛下的奴才,不可妄議政事。”

“無妨,你一向是聰慧的,朕恕你無罪。”

“那奴才便斗膽一論了,左相一直忠肝義膽,對宣國,對陛下都無有不忠。他今日這番話,恐是因為與逝去的周老將軍有一番交情。”說罷,陳內侍停頓了一下。

宣帝見他停了便說道:“說下去。”

“周氏一族,大房這一脈只剩下周令儀一人。二房又是文官,三房從商。且老奴聽聞……”

陳內侍講到這又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宣帝的眼神。

見宣帝沉默,他接著說道:“且老奴聽聞,周將軍與其餘二房皆來往不多。且周將軍又不是周氏一族的族長,雖然是年少家主,卻也只是大房的家主。而如今,她幾番血戰疆場,立下戰功。於情於理,陛下也是需要給她個恩典的。不過,陛下聖恩,如何決斷也自有道理……”

陳內侍講到這當即被宣帝打斷,宣帝說道:“好了,奉承的話就不必說了。你也覺得,朕應該給她封侯?可這女子封侯,古今未有啊。”

“陛下也不一定要封侯,儘可以多賞些東西。”

正說著,門外一內侍來報:“陛下,二皇子求見。”

“他來做什麼?”宣帝微微思考了一下又說道:“讓他進來。”

沐懷夕走進來,行禮問安道:“兒臣參見陛下,陛下聖躬金安。”

“行了行了,平身吧。有什麼事在朝上不說,要來這說?”

“臣知陛下在心煩周將軍的事,臣有一個方法,還望陛下采納。”

“說”

“陛下大可以封她一個大將軍,再許她一樁婚事。”

宣帝聽見這後半句話,原本低著的頭猛然抬起來,看著沐懷夕道:“什麼婚事?”

沐懷夕諂笑著,緩緩說出兩個字:“王妃”

宣帝有些震驚,又覺得此事實在可笑,於是便笑道:“什麼?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你要娶她?”

“正是”

聽聞此話,宣帝氣的直接站了起來,一把將桌子上空白的聖旨扔向沐懷夕怒斥道:“你個混賬東西!口出狂言!你算什麼東西?啊?你除了有朕這一血脈,你還有什麼?”

沐懷夕被嚇的立刻下跪:“陛下息怒,兒臣是覺得此計是最划算的……”

“住口!”宣帝怒斥,接著又說道:“划算?你想要什麼?周家部曲?”

“陛下明鑑,兒臣並無此意啊。”

“周家滿門忠烈,她周令儀又久經沙場打過不少勝仗,且不說她父親哥哥,她自己就是戰功累累,是宣國的功臣。你一個享萬民供養的皇子,既無政績,又無大功,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揚言要娶她。且不說她願不願嫁你,就算她願,你也不配!”

“是,陛下說的是。”

“滾出去!”宣帝怒斥道。

“陛下息怒,兒臣告退。”說罷,沐懷夕便緩緩起身離開了上書房。

陳內侍上前將地上的聖旨撿起來放到宣帝面前說道:“陛下息怒,二皇子也是為了給您解憂啊。”

“解憂?你覺得他是解憂嗎?他是想要周家部曲!還恩典,算盤打的倒是響。真是個混賬,氣死朕了!”

宣帝端起桌邊的茶盞飲了一口接著說道:“不過她這一說,朕倒明白了,要給周令儀什麼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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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華二十二年,五月十八日

司府家宴

我和越晚卿一同來到司府。

剛走進府門,我好奇的看著這些人,居然都是些公子小姐,沒什麼大官。

我和越晚卿讓小苓與小菊分別將手中的賀禮拿給門邊的小廝。我好奇的問道:“怎麼都是些年輕人啊,以往他們宴會不是都請一些達官貴人的嘛。”

越晚卿說道:“聽說司公子此次請的就是些年輕人,甚至連他的老師都沒來。他已經入朝為官,若是請了太多的達官貴人,恐會讓人揣測他結黨營私。”

“這麼謹慎”

“官場上,走錯一步就會深陷泥沼,難以脫身。自然是要謹慎些。”

走入宴會廳,正對面的仍然是周憐等人。奇怪的是昭華郡主倒沒來。

這個地方都是些不認識的人,我和越晚卿來也只是看在司鈺的面子上走個流程。隨後我便說道:“這個地方有點無聊,我們去後面走走吧。”

我和越晚卿出去走了走,來到後花園。剛走了幾步就看見祁風澤和高朗等幾人正面走了過來。

“越小姐”

我眼睛都瞪大了,轉身就要走。不成想越晚卿這個倒黴蛋又被司鈺給叫住了。

本就在司鈺的家裡,我如果拋下越晚卿自己走,也不合適。於是我們幾個就停住了等著對面幾個人走過來。

司鈺幾人走到我面前,越晚卿客氣著說了幾句,不過就是些恭賀的話。她們二人話音剛落,祁風澤輕聲開口問道:“幾日不見,李小姐可好?”

他用一種極其溫柔又小心翼翼的聲音問我,眼神中滿是情意。

“我好,我一切都好。”

我隨意的回答了一句便拉著越晚卿要走。

剛要轉身,祁風澤又開口道:“李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啊?”

“我有些小事要告知你。”

說著,我便讓小苓留下等我,隨後我便和他向前走到了一邊,找了個無人的地方。

“祁將軍有什麼事?”

“前日我到李府,李小姐就不好奇嗎?”說完她便盯著我看,雖然他言語間透露著沒話找話。可是我的眼睛卻絲毫不敢看他,更不敢對視。

“祁將軍去我家自然是有事,不過我對此事不感興趣,也不想多問什麼。將軍若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我絲毫不給他反應的機會,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