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西戎邊城

經過一個月的行軍,周令儀大軍終於抵達西戎國邊境,西戎國距離宣國上都城足有近三千里,周令儀大軍日夜兼程,總算在一月以內到達了西戎國邊境。

西戎與北疆不同,北疆人豪放且心細就像一匹野狼,而西戎人非常狡猾奸詐近似一隻狐狸。西戎軍覺得宣國不敢真的開戰。

更何況還只是派了個女將軍來,更加不當一回事。

而與祁風澤不同的是,周令儀並沒有給西戎太多的反應機會,第一天到地方後就地紮營休整做出一副行軍路程遠,大軍很累要休息三天的假象。

當晚深夜在西戎軍睡得最熟的時候便繞路偷襲,給西戎軍打了個措手不及。

西戎軍再也不敢小瞧這個女將軍。

兩日後兩軍終於到了不得不打的情形,大軍正式開戰,兩軍陣前對壘。西戎軍走出一個騎馬的中年男子,那正是西戎軍的副將。

他知道周令儀的厲害,但是為了鼓舞士氣還是高聲嘲諷道:“怎麼?宣國沒人了嗎?宣帝那個老東西竟派一個女子到陣前拼殺”。

“就是啊,沒人了嗎?哈哈哈哈哈....”西戎大軍一起嘲笑著。

這時,西戎軍中出來一位騎馬的少年男子,此人身穿白色盔甲,一臉的少年英氣,眼神卻非常堅毅。

他看了看周令儀說道:“我勸你們立即投降撤兵,這樣便沒有傷亡,回去了以後還能有條命苟活於世。否則便讓你們有命來無命回?”。

周令儀聽了他的話覺得實在可笑:“閣下是想不費一兵一卒取勝吧。”

“可惜啊,我宣朝的將士們,絕沒有投降認輸的道理!我周令儀可死,不可降!寧可戰死也絕不會投降。定會與你們血戰到底!”

“血戰到底!血戰到底!血戰到底!”周令儀大軍紛紛高喊著。

周令儀又說:“看來將軍也並不是嗜殺之人,不如你我比試一場,輸了的人立即退兵,如何?”

那少年將軍冷漠的說出五個字:“我不打女子!”

“女子足以要你性命,你不敢嗎?”周令儀此話鏗鏘有力,堅定且有力量!

“好,既然如此,那就比!大軍聽令,全軍後退「1」一里!”一時間,西戎軍全部後退。

周令儀也下令全軍後退,一時間只剩下周令儀一人一馬。

“請問閣下姓名?”

那少年冷漠的說出六個字:“景平侯,洛景林”。

說罷,雙腳一蹬馬腹,那馬正向周令儀奔去。

兩人的兵器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尖鳴聲,兩人兩馬、一刀一劍廝殺起來,劍如游龍穿梭行走四方,時而輕盈、時而驟如閃電。

洛景林或許是覺得周令儀是女子,一招一式之間略有些禮讓,這讓他很快就落了下風。

知道自己低估了周令儀的能力,便立刻拼盡全力。只見他揮動右臂,手中的大刀向她猛然劈去,刀風凌厲。

可為時已晚,自己的弱點早已顯露在周令儀眼中,周令儀天雲劍一挑,將洛景林的長刀打落在地。此戰誰勝誰負,一目瞭然。

周令儀抱拳道:“承讓”

“此戰既罷,在下願賭服輸。退軍二十里,給你們半月休整的時間”。

“多謝”

說罷,周令儀便勒馬轉身。頃刻,一人一馬消失在了洛景林眼中。洛景林罕見的笑了笑:“有點意思。”隨後轉身,附身拔出被打落的刀騎馬而去。

周令儀回到大軍所在之地,令大軍向前行進二十里安營紮寨,就地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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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皇宮

鳳寧宮中,宣帝正端坐著看那本《戰國策》,皇后在旁侍奉,不經意的開口道:“五公主的伴讀已進宮兩日了,這兩日臣妾看她們學習宮中禮儀頗有成效,已然可以開課了。”

“方姑姑的教導一向是最周到的。”

“陛下可有想好,讓哪位先生去教習他們?”

宣帝微微思索,開口說道:“就從翰林院中找兩位先生去教習吧。”

皇后沉默不語,宣帝忽而抬頭看著她問道:“皇后可是有什麼更好的人要舉薦?”

“陛下選的自然都是好的,不過,公主和這些貴家小姐與普通的讀書自然是不同的。翰林院學生大都有些年紀了,不一定能瞭解她們的心境,若能因材施教,寓教於樂,豈不更好?”

宣帝:“皇后就不要賣關子了,想舉薦何人去啊?”

“臣妾確實有一個人選,新都府 司鈺。”

“司鈺?你哥哥那個兒子嘛”

“司鈺年紀輕輕就已過了會試,並且是會試第一名。明年的殿試他定能榜上有名。陛下不如讓他來做教習。”

“皇后說的有理,那今日便宣他入宮”。

皇后欣喜的答應了一聲,其實她早已有意要將五公主嫁與司鈺,那麼日後無論是誰登基為帝,司家都能永葆無憂。

可無奈的是自己沒有適齡的女兒,僅有的一女早已經嫁了出去。

而五公主沐清屏又是祁貴妃的女兒,自小在太后身邊長大,太后十分寵愛這個小孫女。

對於她的婚事,自己恐怕說不上什麼話的。於是她便想到這麼一招暗度陳倉,讓司鈺與五公主日日都能相見,兩人能夠培養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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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沁心閣

“累死了,這宮裡也太憋屈了…”我躺床上抱怨著。

越晚卿坐在旁邊的板凳上倒了杯水端過來遞給我說道:“表姐,此話可說不得,若被有心人聽了去,你會有麻煩的。在外面要…”

“謹言慎行!你都說了好多遍了”我接過她手中的水杯喝了個乾淨。

這兩天不是學習禮儀就是學習插花,還一個動作保持好久。

對於我這個現代人來說實在受不住這種“虐待”。沒有那公主命,卻要和公主一起讀書。

“表姐,有個好訊息你想不想聽啊?”

“什麼啊?”

“聽說昨日陛下宣了司鈺公子入宮,要讓他擔任我們的教習先生。”

“什麼?你沒開玩笑吧?這算什麼好事?”我本來在床上好好的躺著,聽到越晚卿的話一屁股坐起來。

“當然沒有,這兩日且看吧。”

“怎麼哪裡都有這個掃把星,遇到他準沒好事。”

“不至於吧?我覺得司公子挺和善有禮的啊。”

“他和善?他有禮?他就是個大尾巴狼,你小心點他”。

“我為何要小心他,就算他是狼,也不能吃了我啊”。

“還真說不準”。

“表姐你怕什麼啊?有公主保護你,你不會有事的。”

“你說的對啊,我有公主我怕什麼”。

“說起來,你為何跟公主如此熟絡,你們私下有什麼交情嘛?”

“問得好,我也想知道。”

越晚卿本不是個特別有好奇心的人,她或許是覺得這兩日公主太護著我。

禮儀學不好,公主護著。儀態不端正,公主護著。更離譜的是插花時直接把花盆摔了個稀巴爛,公主還豎大拇指說我遇事不慌亂,鎮定自若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

我甚至在心中無數次暗爽:好好好,我做什麼都好,這就是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嘛?這感覺也太爽了!這一刻我是人生贏家,贏麻了!

我無力的解釋道:“或許我們的公主殿下是覺得我和別人不同,非常有趣吧。”

“確實不同,公主都把那枚玉佩送你了。我聽說那是她自小一直佩戴的物件,從不離身。舉國上下就那一枚呢。”

“啊?這東西這麼貴重啊”我拿出那枚玉佩左右上下仔細端詳,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果然怪我不識貨,埋沒了好東西。

“這要是讓我帶著回到現代那肯定能賣個好價錢。”我看著玉佩不知不覺說漏了嘴,被越晚卿聽了個底穿。

“表姐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沒什麼”。

越晚卿並沒有過多的追問,而是說:“這東西是她人所贈,再說雙魚尾玉在宣國是吉祥的象徵,這也是個護身符,表姐還是好好留在身邊吧,切不可隨意變賣了去。”

“好嘛好嘛,我知道啦”

下午,又是學習插花品茶的時間,這要在現代不亞於彈鋼琴喝紅酒了。可惜這麼高雅的事我做不來。

方嬤嬤在我們之中巡視著,走到姚玉寧身邊停了片刻說道:“姚小姐,這個花配色實在打眼,不如換一朵明黃色的”。

姚玉寧聽了方姑姑的話,換了朵黃色的,效果馬上便不一樣了:“姑姑說的是,果然雅緻了不少”。

方姑姑又走到我身邊看看,一臉愁容的搖搖頭,她心中肯定暗暗想著我簡直是塊爛泥扶不上牆。

公主和越晚卿先後看了我一眼,也都露出了苦笑。我看了看面前的花疑惑著:不至於吧?我這配色有那麼醜嘛?

或許不是因為醜,而是因為實在不雅緻吧,反正我也不懂這些,管它什麼花只要是鮮豔就全塞在一起就好了。

方姑姑又來來回回走了兩圈,最後站定在前面說道:“今日就到這吧,明日開始各位小姐便不用來學習禮儀插花了”。

“為何?”那郡主第一個發問了,要我說她可是真沒眼力見,公主還沒說話呢她插什麼話。

方姑姑看了看她繼而又接著說道:“陛下請了新都府的司鈺公子作為教習,明日起正式為各位小姐授課”。

他還真來啊?我看了看越晚卿,我們倆對視了一眼,眼神裡一副懂得都懂的意味…

「1」參照秦代的長度單位,秦代一里為300步約415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