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短暫的日常生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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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法。
即使那衣服不貴，千野也不會丟掉後就不管。
重新回到商場的路上，他已經沒有之前閒逛時的心情，滿眼都是疲倦無趣......
玩cosplay那群表演的傢伙已經散得七七八八。
只剩下幾個小姑娘還停留在原地，跟絡繹不絕被吸引的人一起照相。
較為幸運的是。
衣服包裝袋果真是放在了椅子角落，稍微回想下，千野想起自己當時的確是放在這裡，然後就給忘記了......
“人還沒生鏽，腦子就開始不太靈光。”
拿回了衣服，千野沒了走回去的心思。
打個計程車什麼的，他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實力消費得起。
與商場的位置有了些許距離。
站在路邊，發呆式望著來來往往的人。
大腦處於放空狀態，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想。
街旁小販賣燒餅的香味陷入鼻中，冰淇淋攤車前排起三五個人，聊著最近有趣八卦......
公交站位置，不時有幾輛汽車停靠，已經放學揹著書包的學生從上面走下。
而在這種無聊等待中。
一陣騷亂鑽進千野耳朵裡，讓他不禁往聲音來源處看去。
“你放開我！你是誰？信不信我報警了！”
“小語，你就別生爸爸氣了，爸爸知道錯了好不好，快乖乖回家，在外面很危險的。”
“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再不鬆開我的手我真要報警了！”
“別這樣了小語，你這個樣子爸爸真的很心疼，咱們回家後爸爸給你做好吃的哈......”
周邊開始聚集看熱鬧的群眾。
那彷彿是一對鬧了情緒的父女，正在街邊上演著爭吵的大戲。
定睛望去。
千野發現被拉住的女生他還有些印象。
只不過由於見過的次數不多，一時間沒有能夠認出來......
“剛才舞臺上唱歌那位？”
“這是她父親？”
把被稱作小語的女孩給拉住的，是一個穿著樸素，且褲腳上還有些泥濘汙漬的中年男人。
他一臉愁容，緊緊拉著女孩的手臂不放開，用極其懇求的語氣勸導著。
“小語啊，你要來這裡唱歌我也同意了，爸爸真知道錯了，你就跟爸爸回家吧......”
“大家，這個人我根本不認識！他上來就說是我父親，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小語很生氣。
可以直接性看出的怒意。
只是或許長相比較偏向溫柔型的原因，即便生起氣來也沒多少狠勁，反而真有點像與父親賭氣女兒的樣子。
觀看了幾分情況。
兩人的反應都不像是演出來的，這讓千野起了些許心思，想瞅瞅是個怎麼狀況。
“好像有點意思......”
鬧出的動靜並不小。
聚集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
等到千野挪過去的時候，已經圍成了一個圈，他只能站在第二排掠過觀察。
...
“你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一個說是自己女兒，一個又說根本就不認識，誰說的才是真的？”
“大老哥，我倒是覺得無論怎麼樣，你可以先把手給鬆開，給人小姑娘手都捏紅了，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說......”
“要我講，就是小孩兒不聽話到處亂跑，這樣的事我見著多了，況且一看這女娃子穿著，就知道平時不怎麼聽話。”
“是啊，穿得奇奇怪怪的......”
“......”
評論開始呈現分化。
有人認為父親是假扮的，可能是人販子想要拐賣人家，然後用出的所謂藉口。
有人認為父親是真實的，從女孩穿著的cos服裝方面，就斷定不是一個乖孩子，肯定是因為什麼事情吵架了，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還有的......
則是站在中立態度。
眼下誰是誰都不好說，他們只能調解著兩方矛盾，想要爭吵聲降下來些，把情緒給穩定好再說這事。
千野站在人群中沉默。
他右手提著自己衣裳的包裝袋，像是單純的看戲群眾，一言不發。
“我說，現在人販子拐騙的伎倆也太低階了吧，就莫名其妙衝出來說人家是你女兒，這種招數拿來騙鬼呢。”
“況且還拐那麼大個人，你們在選中目標的時候，就不好好思考的嗎？”
爭吵持續片刻。
一個看上去挺好心的年輕男人出來說道。
他手裡提著些嬰兒用品，像極了給自己寶寶買東西的小爸爸。
而聽到有人為自己說話，小語的眼睛裡閃過一抹亮光，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似的瘋狂點頭：“是的！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我剛剛才在那邊的商場表演回來，準備回家時候他就突然拉住了我！”
假裝父親的男人臉色不好。
似乎小爸爸的出面給他帶來不好影響。
只是，在略微苦澀笑容過後，他卻在大家眼皮底下把自己手機給拿出來，開啟螢幕撥出去一個電話號碼......
其中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
饒是千野站在第二排，也能看見男人老舊手機上的屏保，用的就是小語照片。
而打出去的電話備註，則是簡單的四個字——寶貝女兒。
三兩秒後。
電話鈴聲從小語包裡響起，小語疑惑抬起頭的同時，出面的小爸爸臉色也不是太好看。
“就一個電話，能證明什麼......”小爸爸還想說些什麼來解釋，可在小語在疑惑中拿出響鈴手機的時候，他卻望見對方的來電備註裡，單獨留了個字。
爸。
“她真的是我女兒，兩年前發了場燒，這裡出了點問題，然後就和我特別不和，鬧著要來商場唱歌。”男人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手指著腦袋位置，“拗不過她，我就同意她來了。”
“結果唱完歌后，她怎麼都不肯回家，說不認識我，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如果說“寶貝女兒”的備註沒有說服力。
那小語手機裡“爸”的聯絡人名稱，就真有幾分證據的意思。
圍觀群眾的聲音在這時降下了一些，只剩下一開始就不看好的人還在嘰嘰喳喳討論。
“你看吧，我就說這女娃子絕對說謊了，她就是到了這個年紀叛逆，到處跑還跟自己老爸頂嘴，我家敗家子現在就是這情況，在大街上要是想買什麼我不給買，就不高興說我不是他老媽......”
“是啊，而且這生病......我記得那網上專家不是說了嗎，好像是有個什麼病的，會讓人記不得自己家裡人。”
“正常得很，現在小孩都這樣，小的時候沒有管好，隨著長大就越來越不聽話，動不動還會跟你說要斷絕父子關係，離家出走，哪兒像我們那會兒......”
“......”
此起彼伏的議論讓小語變得呆愣。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手機備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頓了頓。
她才彷彿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我知道了！之前有個小孩子給我藉手機打電話，說他找不到他媽媽了......就是那個時候！一定是他把我手機聯絡人改掉了！”
“小孩兒改聯絡人，這實在有點......”
“誒，還別說，真有這樣的可能存在，別小看現在的孩子，他們可能什麼都懂，說不定這就是人販子的計謀，讓一個看上去沒有危險感的小孩去借電話，然後趁機改別人手機裡的內容。”
“那麼這......”
群眾的議論聲還在繼續。
隨著證據的一點點浮現出來，有部份人的觀點方向在不斷改變。
拉住小語的中年男人又為此嘆了口氣，在手機螢幕上點進了相片軟體。
滑動片刻，他就把手機給遞了出去。
“這些都是我女兒的照片，我一直都儲存著的，從小時候到長大的都有，你們可以看看，我說的是真的。”
“她不是不聽話，只是因為生過那場病，讓她是不是的就會把我給忘記......”
手機遞給了其中一個群眾。
旁邊人都把腦袋看過去觀看。
因為角度原因，千野也能看到手機上的那些照片內容......
相片不多，但算不上少。
雖然年齡段並沒有很順暢的連起來，有些可能是隔了好幾歲後才照的，但照片上展開笑容的小姑娘，的確和現在的小語很是相似。
並且，小語現在年齡的照片，也有不少......
由於年代在變更，相片的質感也隨著小語的年齡變大越來越清晰，很具有真實感。
這樣看上去，男人似乎的確是小語的父親沒錯。
“可是，可是......”
有人還想辯解什麼。
但是照片這東西都已經出現了，且還是各個年齡段的，的確讓人只能往男人的方向偏倒。
“不，他真的不是我的父親！”
“我不認識他！那些都是假的，我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照片，但我很正常，沒有他說的那些病，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這個人就是人販子，他莫名其妙拉著我就說是我爸爸，求你們救救我！”
看著照片內容。
小語已經沒忍住的哭了出來。
她此時的手腕已經被男人扯得通紅，可無論怎麼掙扎，在巨大的力量差下，還是沒能從男人的拉扯中掙脫出來。
“先把人給放開吧，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女兒，這樣抓著人，手都弄成什麼樣子了。”
有位提菜大媽沒忍住的勸說道。
看樣子她也分不清到底誰說的正確，誰說的錯誤，只是不忍心看到一個女孩子哭，才好意提醒。
不過男人對此只是搖搖頭，解釋說道：“很不好意思，我真不能放開她，我女兒每次犯病的時候，什麼事都會做得出來。”
“上次也是發生這樣的事，然後她就誤傷了別人，差點把人耳朵給咬下來，為此我還帶著別人去醫院裡縫針......”
“對了！我這裡有她的病歷單，剛剛都給忘了，你們可以看看。”
說罷。
男人又從口袋裡摸摸索索找著什麼。
十來秒後就從口袋中掏出了張病歷單，鋪開展示在大家跟前。
放眼看去。
病歷單和正規醫院裡沒什麼區別，沒有什麼偽造痕跡，上面小語的證件照也清晰可見，包括病症說明，診斷時間這些都很清楚。
“還真是兩年前......”
“該不會是真的吧？”
“哎呀，我都說了這女娃子肯定是不聽話，穿著那麼奇怪，能搞出這種事情不稀奇的。”
“嗯，我昨天去醫院打的病歷單和這差不多......”
“......”
提菜的好心大媽沒再說話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病歷單的出現，還是說之前那句女孩發病時可能會傷人。
總之，就這麼提醒了句後，她就默默退回了人群裡，只當個熱鬧來看沒再發出自己觀點。
而就在這個時候。
突然又有幾人竄入到人群中，有男有女，他們在看到抓住小語手臂的男人後，眼睛都是一亮。
“哥，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小語她這是......”
“姐夫，是不是小語又犯病了？”
“快帶回家去吧，別一會兒又傷到別人，上次犯病她就發瘋咬別人耳朵，我現在想著都怕......”
“小語，快跟你爸回家去！你看看你這都乾的什麼事，再怎麼樣也得聽話才行啊。”
幾人七嘴八舌問候著。
男人也嘆氣，把前因後果給說了出來。
“就是這幾天嘛，小語她一直都在家裡面鬧說要去商場唱歌，我想著已經好久都沒犯病，可能恢復得差不多就讓她來了。”
“結果在回家時候，沒想到她又......”
親戚一群人的出現。
彷彿更是奠定了男人的身份。
對此。
小語臉上的恐慌遍佈了整張臉龐，她不停的向著周圍求助，可是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直接站出來說話了。
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只是圍觀看熱鬧。
即便有些人覺得這就是人販子，但害怕惹麻煩上身，也就是看看沒有講話。
絕望正在臨近......
千野度過那麼多次恐怖劇本，能夠看出來小語的恐懼並不是裝出來的。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真如男人所說的犯病了，忘記了自己父親，要麼就的確是受害者，眼前出現的這些人她壓根一個都不認識......
然而。
就在輿論開始往男人方向偏離的情況下。
群眾裡一位看了許久的女生，總算沒忍住開口說了話。
“現在的人販子手段很多，別看他們現在拿出的證據怎麼樣，反應又怎麼樣，可能一切都是排練好的。”
“不要從一個人的穿著去評判性格，這是最膚淺的行為......”
“正確的做法，就是讓這個女生報警，把警方給叫來看看，我們就守在這裡，讓他們這些人一個都別走，等警方來處理。”
話畢。
周圍人都思考著點了點頭。
女生給出的提議無疑是最好的，在不能完全判斷的情況下，普通人能做的就是報警。
再者說......
一開始別人不就一直說著要報警麼？
要是這群人真是排練好的人販子，那警方來了也能給抓住。
女生的出現是就彷彿是小語的救命稻草。
在有人為自己說話時，她也拼命點頭回答：“對，我要報警......！”
此刻。
沒人有異議，當然也不敢有人提出異議……
包括那群所謂的親戚，還有聲稱自己是父親的男人，他們也只能對此表示贊同。
若是再找藉口阻攔報警，只能算是不打自招，承認自己的確不是女孩的父親。
於是乎在大家的注視中，女孩抓住了最後一點機會。
開啟擴音。
撥通了報警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