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靳的“屠殺”彷彿把整個地底都變成了真正的地獄十九層,火焰燒盡了之後什麼也沒有剩下,只有地上像柏油一樣發著黑色亮光。

整個地面像是被漆了透明的塗料那樣,泛著詭異的反射。

真正的水是不會被燒成這樣的,剛才的火焰起的那麼猛,就知道多麼反常。

所以這究竟是一種什麼詭異的東西。

爬到臺階上的僱傭兵臉色發青:“他們,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而親手做了這一切的白靳,面色並無動容,“跟上。”

“白先生,我們到底是要去哪裡?”隊伍裡的人越來越少,所有人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的這裡,終於有個人鼓起勇氣問了。

白靳現在完全是拋棄了圖紙,在帶著他們走在完全陌生的路上,尤其在死了那麼多人之後,白靳根本是一點都不在意。

其實剩餘的人心中都暗自擔心白靳瘋了,如果跟著一個瘋子走在這地下,豈不是要永遠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去?,

可是等到白靳回過頭的時候,那說話的人卻瞪大了眼睛:“白先生,你的,你的……”

白靳面無表情地冷冷道:“我的什麼?”

那人不敢說話,是白靳的眼睛。白靳的左邊一隻眼睛,變成了血紅色的狀態,瞳孔里正發出妖異的光芒——那裡是腦機介面的位置。

“你們放心,生而死得其所,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白靳掃視著他們,含笑說道。

這句話顯然讓其他人很驚恐,已經有人想背叛白靳了。

如果在這地底把白靳幹掉,沒有人會知道。

此刻白靳那猩紅的眼睛昭示著他的異樣,兩個離得近的人對望了一眼,都形成了某種同樣的默契。

說到底,一幫亡命之徒哪有什麼忠誠,來這地底下也只是因為能獲得減刑。

以及,換取自由。

可是這個白靳實在太瘋了,如果等著被他弄死,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瞬間,兩把槍調轉方向,指向了白靳。

稱呼也不再是白先生,“你這個瘋子還是下地獄去繼續瘋吧。”

果斷開槍,所謂電影裡的反派死於話多,現實不存在的,他們可不會給白靳喘息的機會。

子彈穿透空氣阻力射向了白靳的眉心,他們殺人的準成是萬里挑一的,不可能兩個人兩發子彈都打不中。

他們只聽到了一種類似金屬撞擊的聲音。

白靳沒有機會躲,但他微微偏了一下頭,就一毫米那麼點。

子彈進入了他的左眼上方,將他的面板直接灼掉了一小塊,甚至能看到皮肉掉落的落葉陰影。

接著那兩顆子彈就全都撞上了強烈的阻力,一陣逆旋之後掉落到了地上。

兩個傭兵全都震驚了,他們看到白靳抬起猩紅的眼,宛如魔鬼一樣地盯著他們。白靳左眼上方的面板裂開,呈現出金屬狀的銀白色。

跟他的頭髮,竟然十分相似。

“呵呵,呵呵呵……”白靳發出一陣的陰笑,看著那兩個反叛他的僱傭兵像是死神點名。“所以你們這樣的人有什麼作用,總是會不斷背叛的叛徒。”

“你,你這個怪物……”

之前他們曾經說過姜善是怪物,可現在,白靳才是那個怪物。

子彈開始瘋狂射擊,這次是白靳的身體,所有地方都一通掃射,但是,開到第二槍的時候,他們發現手裡的槍已經卡殼了。

無論怎麼扣動扳機,槍膛裡都射不出子彈了。

“蠢貨,剛才你們就已經把子彈打光了。”射擊周虎張海那幫人的時候,他們就慌亂地舉槍射擊過。

加上之前記憶斷片,他們連自己手裡還剩多少子彈都已經不記得了。

一陣陣狂笑從白靳的喉嚨裡發出,“那該死的醫生把老子的手術做失敗了……”

不是簡單的腦機植入,是他的半顆腦子都切掉變成了金屬。

所以那醫生再見到白靳噤若寒蟬,他最怕的報復,隨時都可能發生。

白靳不把人的命當命,因為在當時,他也就是被用來測驗新科技的一個實驗品。

一個失敗的實驗品。

醫生唸叨的那句“手術失敗了,手術沒有失敗”,以為是他神經錯亂,實際是現實。

微型腦機失敗了,但新的缸腦實驗在白靳身上成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真是一群蠢貨啊……”

白靳的瘋狂可怖,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白靳那左眼的妖異紅色,原來不是紅血絲,而是閃著一種機械光芒的裝置塞在他的眼球內部。

所以白靳還在隨時接收命令,犧牲掉他們,或是不斷變更路徑。

人的眼珠子是人體構造中最精密的一部分——在眼球的內腔,充滿了眼淚水、玻璃體和晶狀體,來自物像的光線透過它們到達視網膜,視網膜將光的刺激轉變為神經衝動,影響視神經,轉而傳遞到腦部,於是視覺產生,人看到了眼珠對準了的物體的形象,再由早已儲存在大腦皮質中的記憶和知識,來判斷看到的是什麼東西。

一連串的複雜過程,這個缸腦嵌在白靳的眼球上方,顯然已經排異了,才會有這麼詭異的反應。

“白先生,我從來沒有背叛你。”只有一直站在白靳身邊的那個安保,此刻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他不想死。

白靳掏出了自己的槍。

他的槍裡,滿當當的子彈。

他眼睛看也沒看跪在地上的安保,抬起槍,那兩個僱傭兵知道造反失敗,此刻等待他們的是白靳的報復。

“快跑!”兩人就地一滾,躲避了白靳射出的子彈。他們兩人狼狽地往黑暗處爬行,而白靳的子彈每次都剛好貼著他們的身體擦過。

兩人幾乎屁滾尿流見路就跑,根本沒看見白靳臉上那抹含義深刻的笑,白靳是故意用子彈驅趕他們進入黑暗的。

跑吧,這個地方,他們永遠也無法找到出口。

哪有一槍崩掉死的痛快。

跪在地上的唯一倖存者面如死灰,他現在已經不抱希望能離開了,背叛白靳是死路一條,他沒有勇氣再嘗試。

十四個人下來,現在就剩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