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淒厲的喊聲響徹在學校的上空:“阿善!!!!”

這個聲音讓高文武更加呆若木雞,他那張臉上彷彿已經失去了人類的感情,整個人如木雕泥塑一般呆滯僵硬。

姜善。

他們的朋友,他們的夥伴,高文武不敢想象這件事。

漫天的黑色迷霧都散開了,露出了原本的校園模樣,幾幢建築之外,之前被迷霧遮蓋住的是一個巨大的操場場地。

姜善就靜靜躺在那片草坪上,眼睛閉著,最後的表情卻並不安詳,似乎微微皺著。藥物帶來的痛苦在最後時光並不輕鬆,即使是姜善也不容易忍受。

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陽光照在姜善的臉龐上,似乎想撫平她最後的傷口。

趙穎哭的天崩地裂,從看見太陽真的出來那一刻她就衝出了教學樓到處找姜善,終於讓她在外面的操場上找到了。

姜善的身體躺在偌大的操場上顯得那麼渺小,趙穎跌跌撞撞衝到她身邊,一眼看到姜善發紫的臉色就繃不住了。可怕,恐怖,否認,所有的情緒都擠在了趙穎的身體裡。

她拒絕承認這是真的,這一切還在夢裡,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一定是的。

可是這也阻擋不了趙穎崩潰的哭號,好像是從她身體深處迸發出來的,控制不了地傾瀉而出。

張政比趙穎好不了太多,他沒有哭泣,但是表情像是從蠟像館裡剛拉出來的蠟像,木木的,一點活人氣都沒有。

奇蹟善善,怎麼可能會死呢?

高文武整個人痛苦不堪,姜善還是看到那段文字了,看到了,而且毫不猶豫地相信了所有一切。

這就是姜善。

初見時,對他們充滿了警惕和敵意的姑娘,如今,毫不猶豫為他們這群人去死。

高文武剛搖搖晃晃站起來,他就再也支撐不住,又重重一頭栽倒了下去。這次再也沒有醒來。

是張政把姜善抱回車裡的,他攔腰抱起地上那具身體的時候,都覺得不真實,原來姜善這麼輕,還是她何時變得這麼輕?

而回程的路上,竟然是趙穎坐上了駕駛座,張政從抱姜善回車裡就好像又變回了木雕泥塑,一動不動,就坐在姜善的身體旁邊。眼睛更是一直盯著姜善,好久了連眨都不眨。

趙穎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把車開回去的,陽光晃在臉上很刺眼,刺到彷彿他們之前已經待在黑暗中一輩子了,反而不再適應這刺眼的陽光。

車裡一個人也沒有說話,昏迷的高文武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很輕微,張政失魂落魄,魏遠沉默到底,趙穎的眼睛被陽光刺得全是眼淚,車裡像是一座移動的墳墓。

可怕無比。

生活基地裡,鄭所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過得無比煎熬。

他這幾天已經明白他犯了多大的錯誤,魏遠他們一走,從其他嘴裡透露出的蛛絲馬跡,就讓鄭所知道這次的任務根本不是什麼機會,而是一個早就挖好的陷阱。

知道真相之後鄭所如墜冰窟,可是什麼都已經晚了,甚至都沒有機會再把他們叫回來。魏遠小隊是因為他的勸告,對所長的信任才去的任務,每每一想到這一點鄭所就巴不得去的是自己,他這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但凡入睡就會噩夢連連。

他害死了他最優秀的下屬。

並且永遠沒有挽回的機會。

守衛基地大門的幾個衛兵,遠遠看見有一輛裝甲車開了過來,不由揉了揉眼睛,當他看見開車的人時候,那種震驚簡直了,“回、回來了!”

魏遠他們走了六天,這對於基地算不上有多久,可是鄭所卻是實打實煎熬了六天。

裝甲車開入了基地的訊息,自然是風一樣傳開了,白靳也很快收到了通報。“回來了?”他淺色的眼眸裡眯了起來,這實在太讓他意外了。

居然還能回得來?

就連白靳都產生了一種不可置信感。

但很快這種感覺就沒了,最多隻持續了幾秒。

有個人影從外面直接闖了進來,快到連守衛都沒來得及反應,緊接著白靳就被一拳頭錘翻了在地。

“我殺了你這個孫子!”張政怒不可遏,兩眼紅的如同地獄的惡犬,要撕碎咬爛眼前的人。

白靳覺得眼冒金星,他晃了兩下腦袋,正準備好好看看誰這麼大膽子,張政已經直接生猛撲了上來。可能張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打的,人瘋狂的時候根本沒有理智,他用整個身體騎壓著白靳一拳又一拳錘向眼前這張臉,不僅打的白靳直接懵掉了,連周圍的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狀態。

等到白靳終於反應了過來瘋狂呼喊守衛,“把這瘋子給我拖下去!拖下去!拖走!”

隨著白靳的慘叫兩個孔武有力的守衛一起上來拽張政,竟然被狂暴狀態張政各自打了兩拳,平時瘦弱不鍛鍊的張政爆發起來儼然連命都不要了。

奇蹟善善都沒了,他還要命幹什麼。

張政的嘶吼和野獸般的拳打腳踢幾乎傳遍整個基地上空,白靳臉上被張政抓下來狠狠一道血印子,露出狼狽又陰狠的表情來。剛才,守衛為什麼不直接擊斃這個瘋子。

下一秒,他在門口看到了魏遠。

魏遠看著被死死拖住的張政,有人掏出了槍,嚇唬似的頂在了張政的腦門上。

可現在的張政,哪裡怕死。

他只想讓眼前這個白毛去死。去給阿善陪葬。

所以張政彷彿看不見腦門上的槍,他通紅的眼裡仍然只有白靳那張可惡的臉:“我要殺了你這個王八蛋!王八蛋!”他害死了阿善。阿善本不該死的。

白靳被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冷笑看向魏遠:“魏博士,你是不是應該管管你的手下?就縱容他這麼發瘋嗎?”

魏遠的表情平淡的有點淡漠:“那你希望我怎麼管呢?”

白靳眼眸下意識眯了眯,他並不是真傻,魏遠的臉上雖然什麼表情都沒有,但卻給他一種很冰冷的感覺。而這個叫張政的瘋子一衝進來就來打他,言行舉止都是深受刺激的樣子。

想到這,白靳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才六天魏博士就回來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看來白某又失敬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