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各司其職,倒也沒走漏半點風聲,偶爾有幾人在附近迷路,都被陸長生貼心地送出山外,就這麼風平浪靜地過了幾日。

數算天才終究只是一個孩子,此刻正吵著要偷溜著出去玩。

陸長生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小一輩的少年,有些無奈,誰讓他是恆字輩,有些玩心正常。

礦脈裡的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來,幾位長老也在費心勞力地佈置陣法,倒是兩人面前的陳騰有些悠閒,不急不躁地抿著茶,好似沒聽見兩人的對話。

可陸長生確信他們的悄悄話逃不過陳騰的雙耳,陳騰並無異樣,似是默許。

陸長生估摸自家族長定是和古道宗達成了某些交易,所以陳騰才會留守此地,為了確保宗門的中立性,他斷然不會插手家族之間的爭鬥,但提供一些保護,偶爾幫忙放個哨什麼的,也是可以的。

這幾天相處下來,少年已經對這個學術淵博的族兄無比敬重。

陸恆久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看著陸長生,央求道:“聽說那錢家坊市最近新開了一家店子,可有趣了,哥,帶我去瞧瞧唄。”

陸長生其實有些心動,自己如今連最基本的畫符工具都未曾置備,正好可以在坊市內瞭解一下行情,順便買一點最基礎的黃紙,最劣質的符筆練手。

一念至此,陸長生便打算應允下來,可突然想到什麼,眼珠一轉,“恆久啊,陳長老的茶該換了。”

陸恆久也是個人精,小跑向陳騰,懂事地為他沏上一盞新茶,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看著陳騰,也不說話。

陳騰眼皮子跳了兩下,餘光瞟見拱手行禮的陸長生,終究還是拿起那盞茶,飲了一口,評價道:“尚可。”

陸長生心中的石頭落了地,肯喝這口茶說明陳騰願意幫忙望風,甚至是保護陸家,那他就可以放心去坊市逛逛了。

錢家坊市,在凌霄峰西邊,距離陸家礦場,約莫有兩三百里的路程。

陸長生和陸恆久巳時出發,靈駒被久拴礦場,一朝返自然,竟撒歡般地一路疾馳,不到申時就已趕到。

坊市分內外兩個區域。

外區多是一些小商小販,類似於前世的地攤形式,只需要給錢家管理者上繳一枚靈石,便能租賃一天。

不過由於商販太多,頗為擁擠,商品也大多是雞肋之物。

正是由於租金低廉,外區安保措施差勁,常有三教九流之人混跡其中,試圖渾水摸魚,不勞而獲。

陸長生面前就有一扒手,聯合同夥實施盜竊,一人負責攀談分散注意力,一人則是使出手上技藝,悄無聲息地從那可憐蛋身上劫取著財物。

“你說那人回家發現包裡,兜裡都被人劃破,會不會被老婆趕出家門?”

陸長生不是爛好人,只要不事關家族,他頂多不落井下石,至於讓他仗義出手,是萬萬不可能的,誰知道附近有沒有隱藏好手?

可憐的陸恆久被陸長生死死鉗住胳臂,一身的少年意氣無處發洩,只能撇撇嘴道,“哥,為什麼不讓我去幫他,那幫人那麼可惡!”

陸長生笑而不語,不動聲色地指了四五個中年人,清一色的紅衣草帽,顯然是有一場組織有紀律的犯罪。

陸恆久嚥了一口唾沫,不好意思地說了聲對不起。

陸長生摸了摸少年人的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離了家族,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冷眼旁觀,不要因為一腔熱血害死自己。”

二人並未在外區多做停留,不一會兒便進了內區。

內區劃分東南西北四條街道,逼仄的壓抑感瞬間被洗滌一空。

每條街道的兩側,都矗立著裝飾精美的商鋪,甚至有不少店小二出來吆喝,招攬顧客。

正所謂錢多好辦事,內區大街上,隨處可見身著制服的錢家修士巡邏,這讓陸長生想起一個好玩的事情:

立志讓每一個商家享受帝皇般的待遇,精心為每一個遊客帶來神仙般的服務。

錢家的服務標籤就是這麼的樸實無華,就差沒直說:“有錢就是我爹!”

陸恆久吵著要去的店鋪也在內區,陸長生跟著孩子兜兜轉轉,沒多久停在了一家糖水鋪面前。

果然不論哪個世界的小孩子,都免不了愛吃甜食的愛好。

這家糖水鋪設計很取巧,似乎是為了討女性和孩童的歡心,裝修風格精美中帶著一點可愛,陸長生站在門口唏噓不已:“真是讓商家發現了流量密碼。”

進門一瞧,陸長生直樂呵,果然全都是笑臉盈盈的女性,流著哈喇子的孩童以及苦哈哈的男性。

果然什麼時代女性和孩子都是消費主力。

陸長生老老實實排著隊,臨近,一瞧那寫著商品的冊子,差點沒吐出血來:

最便宜的一串糖葫蘆也要五塊靈砂,要知道一塊靈石也就只值三十靈砂。

他明明可以直接搶,還貼心地送你一串糖葫蘆。

陸長生面露難色,低頭卻瞧見一臉期待的陸恆久,心中暗歎口氣,誰讓自己是個溫柔大哥呢,於是開口道:

“麻煩給我半根糖葫蘆,謝謝。”

“嗯?”

“!!!”

三人大眼瞪小眼,有兩人都覺得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負責售賣的是一個人美聲甜的小姐,稍微愣了一下,旋即掛上職業微笑:“您好,我們山楂裡面含有天山雪蓮等滋補之物,所以相比其他商家價格稍高,請您理解。”

陸長生神情尷尬,這怎麼和前世某些昂貴護膚品的套路一模一樣。

難不成這家商鋪的主人也是穿越過來的?

要不給這無良老闆悄悄殺了?

陸長生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以見見你們老闆嘛?”

“......”

在眾人鄙夷的目光和自己族弟的催促下,陸長生咬著牙付了款。

臨走前,無意瞟見案几上供著一個破損的瓷碗,無甚新奇,可他背上突然刺痛了一下。

那金龍紋身好似在提醒著什麼,只有陸長生看向那瓷碗時才會有灼痛之感。

“難不成這瓷碗是個寶物不成?”陸長生心中疑惑,悄無聲息地挪到那案几上,上下打量著瓷碗。

“小友,小友.....”幾聲急促的呼喊讓陸長生絕了伸手觸控的想法,只見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匆匆趕來,“這是範某不久前尋到的鎮店之寶,小友就莫要惦記啦。”

範某就是這家糖水鋪的老闆,臉上的肥肉擠促的眼睛微眯,瞧著就是一副奸商樣貌。

陸長生一般不以貌取人,除非別人坑了自己。

他一甩袖子,故作嫌棄地瞅了眼瓷碗,評價道,“破破爛爛的,老闆眼光不行啊。”

範老闆剛要發惱,不料陸長生接著說道,“可惜這商鋪裝潢如此精良,頗具大家之風,構思巧妙不輸前人巨匠,怎被一瓷碗壞了大氣。”

說完,陸長生還重重嘆了口氣,故作惋惜。

原本怒氣衝衝的範某眉頭舒展開來,那雙眼睛更是盡力睜到最大,彷彿發現失散多年的好友。

“你簡直就是我的知己呀,小兄弟,看得出來你對建築頗有研究,實不相瞞,這家店鋪就是按照鄙人的想法搭建的。”

範老闆一臉得意,眼神裡的小期待早已按捺不住。

陸長生也適時地送上一句吹捧,沒想到正中心窩,兩人頓時好一通商業互吹。

“範大哥,依小弟拙見,這瓷碗不吉利,恐怕會招致禍端,還是讓小弟幫您處理這個禍害吧。”

範老闆似乎有些猶豫,可一想到這是自己費盡心思求來的,就準備拒絕,可他腦海裡突然想到什麼:

“陸老弟呀,大哥這段時間老是被一群人攪擾,時不時就來我這店鋪打砸一番.....”

說話間,一群蒙面人浩浩蕩蕩走來,手中拿著木棍,也不傷人,就將這糖水鋪的招牌打砸毀壞。

“老範,還敢開店呢?”

陸長生聽著聲音覺著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