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忍著全身疼痛用盡全力,鍾凝才從乾澀的喉嚨裡發出沙啞的兩個音節。

聲音雖不大,但還是有效地制止了屋裡幾人的哭聲,等哭聲停下,鍾凝才接著問道。

“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天殺的,鬼知道自已穿來的這幾天都經歷了些什麼。

剛穿越時,鍾凝人還在亂葬崗裡。

才爬出亂葬崗不等消化完原主的記憶,就被路過的老兩口給撿走了。

當鍾凝以為自已得救了時,卻發現自已只是被撿回去充人頭的。

老兩口偏心,想讓還未成親的孫子去當兵,結果孫子鬧著要先成親留個後才去。

好巧不巧,兩人尋摸媒人的路上就把鍾凝給撿回去了。

就這副骨瘦如柴還隨時要嚥氣的樣子,家裡大孫子當然是不願意的。

就當鍾凝以為自已又要重返亂葬崗時,誰知,大孫子雖然面上嫌棄,但還是忍著嫌棄定時定點給自已喂水喂藥。

可平靜的日子才過了兩三天,這會鍾凝再醒來,之前住的泥瓦房就已經變成了四處漏風的茅草棚,身下之前的硬板床也變成了乾草垛。

看了眼旁邊哭的一個比一個慘的熟面孔,鍾凝這才確認自已沒有再次穿越。

“大,大哥走了,我們被爺奶趕出來了。”

見鍾凝問話,眼睛紅腫的小姑娘從自已娘懷裡抬起頭,抽噎回答。

聽完,鍾凝覺得這老頭老太太的辦事效率簡直是太棒了,做事一點不帶拖泥帶水的。

“是被分家了?”

鍾凝攢著力氣小聲問道。

“是我沒用,都怪我身子差,護不住~~~”

鍾凝這一問,像是又開啟了什麼開關,哭聲立馬又開始此起彼伏,尤其是那個看上去也像是得了什麼重病的孩子媽。

三個小孩子也就算了,這個媽一把年紀了,遇事就知道哭,鍾凝真的是看見就煩,立馬制止對方的哭訴。

“停~~~”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一肚子委屈還沒開始疏散,就被不耐煩叫停,臉上還掛著淚珠的周母,直愣愣又委屈萬般地看向鍾凝。

鍾凝嫌棄地將轉移視線到還算大一點的小姑娘身上,“你來回答!”

“嗯!爺爺奶奶說從今起,就把我們分出來了。”

小姑娘雖然還打著哭嗝,但回答問題也都死撈乾的說,看上去可比那個病懨懨的娘頂用多了。

“分家,都分到什麼了?”一時還起不來身的鐘凝,只能繼續躺在草垛上細若蚊聲問著。

這次小姑娘沒說話,而是用行動回答了鍾凝的問題。

等小姑娘把今天分到的所有東西堆在鍾凝眼前時,鍾凝再次怒其不爭地剜了眼周母。

一小袋粗糧,兩床破被子,一個小瓦罐,三個破碗,幾件破衣服這就是娘四個分到的所有東西。

“田地呢,有沒有分到?”

就算不分家,這幾人的家當估計也沒多少,莊戶人家值錢的除了房子也就田地了,雖然覺得不可能,但鍾凝還是抱著點希望問道。

問完,看著大大小小四人一臉呆愣,鍾凝就知道是什麼結果了。

閉閉眼深吸口氣,重新睜開眼的鐘凝已經差不多有了主意。

不過不管什麼主意都得先養好自已身體再說,抬手指了下大點的小姑娘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荷!”

“好小荷,現在先去做點飯,等吃飽了你們再接著哭。”

小姑娘看了看鐘凝,又看看地上那小小的糧袋,最後把視線落在了自已母親身上。

等周母悲傷又酸澀地點點頭,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這才拎起糧袋和瓦罐出了茅草棚。

見鍾凝重新閉上眼睛,周母哭聲剛起了個調,鍾凝這邊就猛地睜眼又看了過去。

周母被這一眼瞪的,哭聲立馬收住,就連想跟著母親節奏一起哭的兩個小的也只默默流著眼淚不敢做聲了。

哎,鍾凝真的是一點都瞧不上這個當媽的。

不為自已著想,就不能為了幾個孩子多想想嗎?

被家裡公公婆婆欺負也就算了。

想找,就能找到成百上千個不敢或不能反抗的藉口。

可自已一個外人,一個晚輩,一個連身都起不了的病秧子,也不知道她在怕什麼。

就算周母坐那窩裡橫地把哭的力氣用來指天罵地,鍾凝這會也不至於這麼肆無忌憚盤問,指揮,命令他們什麼。

而且鍾凝也不信周母有多重的病,真有病,也不會中氣十足地哭那麼久。

這會鍾凝都開始理解老周家人了,就這麼個整天病病殃殃,哭哭啼啼的病秧子,擱誰家看著都鬧心。

而且作為農家人,那雙手可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幹活留下的老繭,不早點趕出來,留著過年給自已添晦氣嗎?

等耳根徹底清淨了鍾凝才有心神慢慢梳理自已身上所發生的事。

能從一具屍體中醒來,且身體慢慢變好,不是因為前兩天周家大孫子喂的那幾碗淡的像水一樣的湯藥,而是因為那個空間。

其實嚴格點來說,鍾凝應該是先穿越到了空間,在空間待了片刻後,才從屍體中醒來。

不過在空間待的時間太短,意識也和身體一樣,都不能有太大動作。

而且空間還是一片朦朧,導致鍾凝一直沒看清空間長啥樣,只知道自已每次進去都躺在同一片地方的青石板上。

第一天時,意識只能進去大約一分鐘就會被空間排斥出來,第二天則是差不多兩分鐘。

直到今天,鍾凝在心裡大概默數了下,意識能進空間差不多四五分鐘的樣子,每次進去也都會是躺在同一個地方。

鍾凝當然也試過身體一起進去,可惜都沒能成功,就是不知道這空間是隻能意識進入還是因為還沒到時機。

不過意識每進去一次,鍾凝就能感受到身體會好轉一點。

只要在那小袋糧食吃完前,自已能好起來,那一切都好說。

日子在鍾凝的指揮中安靜過著。

分到的小袋粗糧,茅草屋裡大小五個人吃了五六天就差不多見底了。

這五六天時間,鍾凝意識能進空間的時間慢慢在增加,在身體也漸漸轉好的同時,空間濃郁的霧氣也以鍾凝為中心在慢慢消退。

只是迷霧消散出來的地方依舊是大片的青石板,鍾凝試著走動探索了下,很可惜,迷霧籠罩的地方根本就進不去。

大病尚未痊癒,儘管已經能自已走動,但還是不能幹什麼力氣活。

可口糧食已經見底,鍾凝也不能再坐以待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