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霧氣逐漸散去,這片空間的神秘面紗卻依舊籠罩。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明顯不好對付。

他與這裡的其他人都不一樣,身上的甲冑雖然陳舊,但穿著十分齊整。

面板蒼白乾裂,一雙眼睛卻散發著精光,與其他人眼中的空洞木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站在這人面前劉陽甚至能夠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四腿瑟瑟,幾欲先走。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後方那群人已經追了上來,沒有了霧氣的掩護,在這樣狹窄的地方,他和周歌就成了眾矢之的。

確切的說是他一個人,因為周歌飛在空中,其他人都碰不到。

劉陽感覺自已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只希望一會這些傢伙下口的時候能夠給自已一個痛快。

不過他這輩子倒是沒什麼牽掛,家裡父母在他剛上初中的時候就失蹤了,只剩下一個大他七歲的哥哥照顧他。

後來剛上大學,唯一的哥哥也失蹤了。

因為失蹤的事情,老家周圍的鄰居都在背後閒言碎語,說他們劉家人不吉利。

他也因此畢業之後就留在了蓉城,不想回去老家的小鎮。

真要說起來,他唯二的牽掛就是家裡人失蹤的線索,還有電腦裡隱藏資料夾的那些學習資料還沒刪了。

正胡思亂想著的時候,前方那人已經摸向了腰間的劍柄。

下一刻,他以極快的速度衝了過來。

劉陽只看到甲冑翻飛的下襬,以及人影在眼前閃過,根本就來不及做出反應。

“噼啪。”

“碰。”

當劉陽還站在原地發呆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擊打聲。

回頭一看,正是那位甲冑男人握著劍柄在擊打那些圍攏上來的人。不過他並沒有用劍鋒,看樣子是不想殺這些傢伙,只是想擊退和擊倒他們。

之前壘砌的石牆由於被劉陽他們撞出了一個缺口,外面幾隻找不到對手的狼已經衝了進來,情況變得越加混亂。

月光開始變得粘稠刺眼,將下方每個人的身上都裹上了一層銀霜。

“還不快走。”

見劉陽還愣在原地,穿甲冑的男人聲音嘶啞的喊了一聲。

劉陽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呼喚周歌衝進了洞裡。

周歌剛學會飛行,還不太善於控制平衡。漂浮在空中,四肢揮舞,就像是游泳般的狗刨式,跟在後面。

進入洞裡之後身體開始變得僵硬,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飛在空中的周歌也“啪嘰”一聲掉落在地。

劉陽知道這是要開始變身了,趕緊解開綁在身上的衣物和隨身物品。

這裡的洞內與窪地那邊差不多大,正如劉陽推測的,最裡面還有第二道洞口,洞壁上刻著代表“人”的符號。

不過這邊的洞內環境要乾淨很多,像是有人特地做了清潔。

一側的地面上燃著篝火,灑落著一些烤制過的蘑菇和拆封過的包裝食品。

最讓劉陽在意的是,在堆放柴火的牆邊,他看到了那個浸染了血的布袋。袋子空了,上面的血液已經乾涸,呈現出暗紅色。

旁邊地面上還鋪著毯子,上面放著一疊衣服,還趴著一隻狼。

這隻狼趴在毯子上,一雙眼睛靜靜看向劉陽。

身上越來越痛,腦袋裡除了疼痛已經沒辦法再思考其他。

在超過承受極限的時候,劉陽直接暈了過去。

……

再次睜眼,劉陽發現自已正躺在床上。

架子上掛著吊瓶,周圍是白色的牆壁、身上是白色的被褥。

整間屋子光亮而整潔,窗外和煦的陽光照在床頭,細小的灰塵在光線裡做著布朗運動。

在黑暗的環境裡待久了,突然被這樣的明亮包圍,劉陽有種升入天堂的錯覺。

身體已經恢復了人形,周歌的病床就在旁邊,這小子也打著吊瓶,睡得正香。

劉陽想起身,身體卻又酸又脹,腦袋裡一團漿糊,還有種非常疲憊的感覺。

於是剛醒過來的他又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還聽到旁邊的周歌在說夢話:“快跑陽哥……你嚇死我了……”

……

“哥,我害怕。”

劉陽被眼前這隻和他差不多高的大狗嚇得聲音都在顫抖。

“怕啥子嘛,他是你瀟灑哥。”

劉哲撫摸著大狗身上的灰色皮毛,示意沒有危險。

“瀟灑哥?”

劉陽滿臉疑惑。

瀟灑哥是住在隔壁的鄰居張瀟,周圍也就只有他敢和劉陽兄弟二人玩耍。

但是後來張瀟莫名其妙的失蹤了,這讓周圍的街坊更加嫌棄他們劉家人,平時看到他們兩兄弟就像躲瘟疫一般。

“嘿,你看這裡。”

劉哲乾脆將他抱起來放在了大狗背上,指著大狗脖子上一塊禿毛的地方:“你看這個胎記,只有你瀟灑哥才有。”

劉陽果然看到一塊和張瀟一模一樣的菱形胎記,就連位置都一樣。

這讓他幼小的心靈很是震撼:“瀟灑哥變成狗了。”

“小問題,過兩天就變回來了。”

劉哲笑著摸了摸大狗的頭。

大狗似乎有些不願意,故意躲開,還斜眼瞪向他。

“狗還能變人?”

劉陽更加震撼了:“狗不是畜生嗎?”

“萬物有靈,眾生平等。”

劉哲愣了一下,突然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都上初中了,今天放學自已回家做飯吃。我和張瀟出去有點事,晚點再回來。”

“哦。”

劉陽乖巧的點了點頭。

等到放學回家才發現,自已忘了帶鑰匙。

周圍的人都嫌棄他,只能一個人在門外等哲哥回來,肚子餓得“咕咕”叫。

……

“咕咕,咕咕咕……”

這次劉陽是被吵醒的。

依舊是之前的病房,旁邊床上的周歌縮著脖子,兩隻手疊在胸前,模仿翅膀扇動的樣子。

窗外已經是傍晚了,橘紅色的落日餘暉照在窗簾上。

回想起剛才的夢境,劉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個夢是十年前他剛上初中時候的一段記憶,當時他只以為是哥哥劉哲在逗他玩。

現在回想起來,哥哥劉哲和瀟灑哥張瀟肯定是進入過月祭森林的。

而劉哲後來的失蹤,或許就與巫界有關。甚至更早失蹤的父母……或許也與巫界有關。

“都一整天了,還睡呢?”

門口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劉陽的思緒,抬頭一看,正是開局那個叫人抓自已來精神病院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