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清庭居,沈從一眼看見一道人影在自已的小院中徘徊,有些詫異。

“阿免?”

那道嬌小的人影驚喜的轉過身,隨後朝他飛奔過來:“師尊!”

沈從單手穩穩的接住了她,避開身軀,“有事尋為師?”

是自已的二弟子,林免,也是他收的徒弟中唯一一個女弟子。

林免今年雖已有二九,但相對於修真界還是年齡很小。

她彎彎眉眼,跟著沈從走進屋,溫和地說:“弟子聽聞師尊這次比武大會要收新弟子?昭儀是不是要有師弟師妹啦?”

沈從慢條斯理地坐在椅子上,給自已倒了杯水潤了潤喉,抬眼看她:“只是考慮。”

林免站在他面前,扁了扁嘴,有些撒嬌的道:“師尊就再收一個師弟或師妹嘛,弟子想要一個弟弟妹妹。”

沈從被她鬧的有些頭疼,只好保證會收一個弟子,林免才開開心心走了。

沈從喝水的動作頓了頓,將杯子放了下來。

別看林免是目前還喜歡跟自已親近的,但內心仍是很怕他,就像每次想要什麼跟他撒嬌的時候,身體只會跟他這個師尊保持安全距離,不敢越過半步。

沈從垂眸,看著杯底的水,平靜又清澈見底,搭在桌上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規律地敲著。

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

閔渝走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幅讓人感到心悸的畫面。

美人端坐在椅子上,左手自然搭在桌上,右手支著頭,眼眸微垂在思索什麼,那張豔麗的臉和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使得美人看起來更是有一番韻味,美的不可開交。

但就是這樣的美人,心思卻是惡毒的很。

閔渝在沈從看過來時就低頭看向地面,不敢逾矩,規規矩矩的朝沈從行禮:“師尊。”

沈從沒開口,閔渝就一直保持行禮的姿勢不動。

現在是春季,屋外的鳥早早起來覓食,靈獸們的叫喚聲交織在一起,頗有大森林交響曲的場景,悅耳動聽。

屋內卻是冰冷又尷尬的氣息,沈從沒動,閔渝也是。

外界都知閔渝是攬月仙尊座下大弟子,此人溫和儒雅,少年天資聰穎,當年跟隨攬月仙尊在封界之時共殺邪祟,早已被他人稱為是未來攬月仙尊的繼承人。雖然年輕但早已進階到大乘期。

世人皆道少年是攬月仙尊教導的,自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誰又知道這個天才少年的來源?皆是被面前之人,他的好師尊一手促成的。

他這個天才是被逼出來的。

沈從一直在想事,渾然不知有人站在面前多時,等定睛一看,才暗暗自責自已不該想太多。

他的大弟子閔渝,一直在等他。

沈從清了清嗓子,說道:“起來吧。”

閔渝早已腰痠背痛腿抽筋,可他一臉輕鬆淡定,慢慢地站直身體,眼底有一絲暗流略過,內心嘲諷。

他的好師尊,果然是無時不刻的在折磨他,方才遲遲不讓他起身,恐怕是在心中想著折磨他的新法子吧。

沈從不知他在想什麼,冷淡地開口:“有事?”

閔渝習慣性地勾起三分笑容:“弟子聽聞,師尊打算收徒?”

沈從:“……”

怎麼一個個的都來問他是不是要收徒?

好煩。

沈從沒有立即回答他,“給本尊倒杯水。”

閔渝乖巧上前,拿起茶壺往他的杯中倒了些水。完成後便自覺退到一旁,低頭不說話。

沈從拿起茶杯,卻沒有立即喝,而是摩挲著杯壁,看著杯中的水盪漾。

他淡淡的說:“就這麼關心本尊會不會收徒?”

閔渝聞言撲通一聲跪在沈從腳邊:“弟子不敢。”

沈從嘴邊勾起若有若無的笑,明明閔渝也不小了,在他面前卻依舊像少年時那般,他大手掐住面前之人的下巴,身子向前傾了傾,迫使他看向自已的眼睛,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閔渝眼底有些震驚,眼睫毛不住地顫。

“說起來,你很怕本尊?”

沈從緊緊盯著他的臉。

閔渝從一開始的震驚變為放鬆:“師尊何出此言?弟子自幼喜愛師尊。”

沈從冷哼:“是嗎?”

“弟子不敢撒謊。”

他鬆開捏住閔渝下顎的手,,感到無趣,從袖中拿出一方絲帕擦手。

“比武大會名單整理好送去給掌門過目。”

閔渝恭恭敬敬的道:“是。”

“退下吧。”

閔渝低著頭一步步退出屋門,將門關上後,站在小院裡無聲地撥出一口氣。

藏在衣袍下的手背上遍佈了大大小小的掐痕。

他站在小院中平復好情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