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 章 楓滅笛止〔5〕

死氣的娃娃就那麼被吊著 ，沒有了生機 狂暴如野獸 。

髮絲飛揚髒亂 ，掙脫掉了藤蔓，他一隻手拖著綁他的木枝惡狠狠的盯著她 。

能把人盯出一個洞來 。

白楓站的離他有些距離， 就站在那黑山坡之上 高高的仰視著他 。

她就如相似的神底丈人，又似如沙漠平川之中盛開的夕陽。

紅衣耀眼，高高在上 ，墨絲飛騰間卻不見那將當年風華 ，而夕高高的高馬尾散下，多了份清平 卻沒有當年 的肆無忌憚。

黑風捲落葉之勢的飄動了紅衣佳人，清眸的眼中散了光 ，散了世間的一切 。

保護的東西不值錢了 ，不守護的東西丟了， 愛的人離了， 不愛的人死了 。

就好像她的這一生破碎了 ，沒有結尾了。

說愛這蒼生嘛 ？愛過的，也曾想守護過的， 可是現如今不是當年了好像就不重要了 。

她想守護的只是當年的那個蒼生 而不是而非的蒼生 。

自小天姿無雙，她是含著萬千關於長空烈日中的一絕代，只是可惜她含著這一份希望 到頭來卻也隕於這一份希望 。

蒼生這個任務是艱難 ，好像很重誒 ？

這是她這麼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真的很沉很沉 不想要了 ？

她既放不下，也不忍心放下， 又不得不放下 。

白楓這一生的路很短短到只有幾個字兩句詞。

白楓從來不算是個聖人， 但也不算是一個惡人 。

她有過胸懷大志， 也有過罪惡辱罵 。

人總是在矛盾中成長， 在矛盾中過去 。

她這一生走的路漫長而遠，但又太過簡單，了了幾言:

左不過也就是被情而困。

說白楓從未沒有動凡心那是假的， 她也動了凡心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

上仙雖是上仙 ，但是有血有肉之人，會痛 會癢，亦 有七情六慾 。

隔著遠距離望著他，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連他的睫毛微動， 手指微顫都能看到慢動作 。

他們兩個隔空相對的眼神凝望在一起， 有故事演繹 。

我早該知道，你怎麼可能還是那個依在我懷中的幼稚兒童？

年少呀，輕狂。

又怎會是那個趴在我心口要糖的娃娃。

風塵長大了呀，又怎麼會還是小鬼頭

不過是我貪念那份人間唯一的存在感，

強留而已。

自由，是人所求的常態，

我又有什麼理由，

將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囚於天日之下？

路遙漫漫這幾十年，

囚於籠中的鳥兒也該展翅翱翔了。

長大就該有長大的樣子了。

像戒了奶的孩子開始咿呀學語。

白楓看著雲遠去，斂眸把憂傷深深埋在了心底，

風塵回頭，見她目波平靜，似他可有可無。

也是他只不過也就是個玩意兒，

她又怎會上心？

可心卻抽疼的厲害，

為什麼呀？白楓15年都能是假的嗎？

她淡然一笑，透過他看向他遙遠的身後，

小鬼頭\"走吧。\"

風塵沉沉閉目，轉過了臉，咬緊了牙關:

\"走了。\"

不用你累心哄騙了。

可我又怎會想走，楓姐姐你解釋一句，即便是謊言，我也會信的呀。

風塵走的沉重且慢，頭低的入了塵埃。

就等她抱住他留下他，可到最後終是沒有。

白楓再抬眼間，身手卻淒涼又垂了下來。

放下了吧？

風塵側眸那雙曾帶著漫天星辰的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慢慢的漸漸消散了去。

那一刻，一個春花少年的心涼了，

永遠停在了今日的雪裡。

那一年她放他走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這個 結果，想到了他們的再相遇 總是有相殺之刻。

是這樣拔劍殺了他 ，好像還是做不到 。

他拔劍的時候一頓，握緊了又落下 。

既做不到殺他 ，那就不如救了他吧 。

就當做是做這最後一件好事了 。

反正這麼些年了， 她也沒有幹過一件很大的正事 。

如果用自身能阻止三界混亂的話，好像也不錯 。

風輕雲淡之間就那麼做了決定 ，深長閉目咬破了唇 ，在睜眼之間 柔夷摸上了那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 。

\"怎麼就那麼輕鬆的被控制了呢 ？還 果真是小孩子依舊是小孩子依舊是保護不了自已 。″

白楓拿過摸了摸他手中攥著血的笛子 。

玉笛當年的血藤已經淡了 淡的快，

看不見了 。

血玉祭快散了， 就如她的人也要快散了 。

風塵被她的指尖點著 他額間的印紋有了一些意識， 但是不清零 ，腦袋被兩個靈魂爭吵撕裂 。

一個靈魂讓不要傷害她 一個靈魂要殺了她。

他痛苦的捂著頭， 猩紅的 眼瞪瞪的盯著眼前人死死的 。

艱難痛苦的吐出了一個字 :

″走……″

風塵能意識到他控制的時間不多 ，他會傷了她甚至會殺了她。

他的確對白楓有怨言， 但是那個怨言阻止不了他對白楓的愛 。

要是會殺死白楓，他寧願死的是自已 。

″小孩子說什麼胡話呢 ，也不過就是就你而已 ，玩玩 。″

白楓淡淡的笑 ，風塵的意識恍惚了， 就彷彿當年他還在枯山之上練劍的時候 ，那時候陽光燦爛 風光正好 她也是這般溫柔 。

沒體會過溫柔的人嚐到了溫柔，又親手被溫柔的人推入了黑暗 ，是會記住一輩子的 ，風塵就是這樣的人 。

看著她的動作反應到要做什麼 ，撕心裂肺 :

″你不要管我！ 你走 ！你救我有什麼用？！ 我恨你 ，白楓我恨你！恨不得你死啊 ！！！″

白楓搖了搖頭 :

″要好好活著 。″

小鬼頭說謊的時候就是那樣堅定， 可是卻不知道他說謊的謊話永遠含著淚 。

淚眼婆娑之中她能看出他隱忍的情緒 。

他是恨， 但是更多的是不捨 。

恨， 也阻止不了那個悸動了的心 。

金雉死死的攔著外面的人，就在兩人之下， 他們看的見 進去了也觸控不到 ，就那麼死死的眼睜睜的看著白楓準備送死 。

嘶吼聲瀝血可是聽不見 。

能看見的是那些人一雙雙， 盛著血的眼睛 。

白易是瘋了 ，一雙手沾滿了血 可卻進不去， 他阻止不了小公主的選擇。

她依舊是當年的年幼的她，只是她的選擇變了， 她當年選擇的是一句稚嫩的 :

要是蒼生與我之間我選擇蒼生 。

這不是蒼生 ，是生與死之間，她選擇風塵保護了大戰不發生。

她沒有能力阻止了，所剩的只不過是她燈枯油燼的一個軀殼 ，軀殼幹了世間再在白楓。

靈魂換靈魂， 一身救人 。

一場轟烈如煙花， 悽悽而遇 。

空氣中都有悲鳴，花兒謝了， 木哭了一瞬間的事，像當年的奇觀又重現了四界守護獸齊鳴長悲，只不過而且是三界而已 。

白楓的身子慢慢的如紅煙散了， 金雉也慢慢的倒了 。

風塵抱著白楓， 死死的抱著想把人 骨子裡面不讓她走 ，可是趕不上那飄走的速度 。

″小鬼頭， 再叫我一聲楓姐姐聽聽吧 ？″

白楓蒼白的臉已經散到了身子 ，話語之中帶了一分哀求的味道 。

風塵哽咽著 ，淚落雨下 ，白楓就在他的那一聲楓姐姐之中飄散了，如煙 沒有了 。

玉笛落在了地上， 純潔蒼白 。

也就是那清脆之聲， 好多人的心就在那一刻死了 。

風塵顫巍巍的握著笛子怎麼吹也吹不響了 。

外面的人終於進來了 ，可是想見的人沒有了 。

迎面而來的看見了 沉默了 。

那一聲悲鳴讓人清楚蒼生一直沒有放棄過她， 白楓生來就是這的神明 ，無論她是魔還是仙。

玉笛因楓而響 ，楓滅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