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煙花

火，眼前的火焰覆蓋了一切，虛無縹緲，女孩拼命地夠著這火光，撕心裂肺的喊著“媽媽！爸爸！”

女孩的哭聲掩蓋火勢的聲響，四處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她的哭喊聲。

站在一旁的我想要去安慰她，伸出的手卻穿透了她的身體。

不知怎的，我的心有些揪心的疼，最終女孩被一個老婦人帶走了，忽而大火消失了，湧現出那個燒的破舊不堪的房子，我險些站不穩，那是我當年誤燒的房子，我回頭看了看那個女孩和老婦人，跌坐在地。

上天為何造化弄人，將我帶到她身邊，是來讓我贖罪的嗎？

“小影？”餘笙的聲音在耳邊迴盪，“小影？你怎麼了？”

我緩緩睜開眼睛，“夢見什麼了，怎麼還哭了？”

我抬手擦擦眼睛，看了看還沒亮的天，“你一直沒睡嗎？”

“嗯，難得來一次海邊，看日出。”

我坐起，她順勢將毛毯搭在我們肩上，將我摟緊，“時候還早，夜晚比較冷。”

我笑笑，靠在她肩膀，“這是我們第一次看日出。”

“以後有的是機會。”

“聽說太陽昇起，最先看到的就是海，以及海邊的人，它會祝福海邊的新人。”

餘笙默不作聲，許久輕輕“嗯”了一聲，不知她從什麼地方搞來了兩支菸花，遞給我，四處翻著兜裡的火機，我似有嘲笑的打趣道：“不吸菸哪裡來的打火機？”

餘笙側頭看著我，調侃道：“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吸菸？”

我好像真的不夠了解她。

突然她挑眉一笑，“哎，找到了！”

將她手中的小煙花作準我的小煙花，火機微弱的火光點著了它們，“呲呲呲”煙花一會的功夫就燒到了低，我傻傻看著它們消失的美麗，心裡略有些失望，餘笙再次拿出一盒煙花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還有呢。”

“煙花再美，也只是瞬間，瞬間就會被遺忘。”

餘笙搖頭，“煙花是火的一種，只要火還在，它就不會消失。”

我笑了，心中之火自然不會消失。

你對我的火種不會熄滅，我的，自然也不會。

她將我拉起，一個接著一個點起煙花，我們兩人就如同孩子般玩耍，我好像好久沒有這麼快樂了。

沙子鑽進我的腳趾縫，抓的腳心癢癢的，餘笙指著東方，“太陽昇起了。”

我轉頭看向那邊，它正在一點點升起，從最開始的弧形變成半圓，手上的煙花依舊“呲呲呲”發出聲響，我轉頭喊了一聲“餘笙。”

她轉頭看著我，微笑，我張開嘴啞聲說道：我們結婚吧！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眼角，她抬手遮住那一縷陽光，許久，看著我：“你剛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

我搖搖頭，“沒什麼。”

她牽著我的手，跑向海面，海水一點點淹沒我的腳背，涼的透徹。

“天亮了，姥姥也該醒了，我們回去吧。”我開口道。

“還早，姥姥才不會起那麼早，我想和你多呆一會。”餘笙眼睛彎成月牙，很好看。我有些招架不住她的神顏，只好應了。

又瘋了好一陣子餘笙才張羅要回去，我們回來時，姥姥拄著柺杖在樹下乘涼，我和餘笙對視一眼，“姥姥能站起來？”

見到我和餘笙，姥姥舉著柺杖便朝餘笙打來，“死丫頭，還知道回來！”

餘笙躲在我身後，姥姥的柺杖沒有打下來，又虛張聲勢的比劃了一下，才放下。

餘笙輕聲問：“姥姥你腿什麼時候好了？”

姥姥拄著拐，長嘆一口氣，“姥姥是腿受傷不是不能走。”

“那您什麼時候好的？我都不知道。”

“好了有一陣子了，只是你們都不准我下輪椅，翠丫頭是，你也是。”

餘笙嘿嘿笑著，我攬過她，開口道：“皆大歡喜，今日餘笙請吃大餐。”我歪頭看她，壞笑，“或者，餘笙做大餐。”

餘笙拍拍我的手，“說來說去，吃虧的都是我。”

姥姥在一旁道：“那是你的福氣。”

我看著姥姥面上的表情，她說這句話時，內心估計波折了好大一圈，她沒能獲得自已的幸福，便看著下輩人走向幸福，為我們獻上祝福，連帶上自已的那一份。

我微笑，重重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