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未說出口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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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一個人。
他很好，特別好。
可是他也對別人好。
我不喜歡。
在錯過他的這些年裡。
我還是沒學會真正意義上的告別。
——來自2024年的柳絮
窗子裡的貓忽的一下跳到了水窪池，忽明忽暗的楓葉成了碎裂的兩半。
剛停了雨，葉子上還滴落著透明的水滴，被陽光透過，顯得兩旁的樹更亮了。
柳絮忽然很想念一個人。
程何夢。
她和程何夢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春意公園。
以前，他最喜歡來這兒。
其實我想說，在我們分開的這三年，你有再來看過嗎？
哪怕一次……
正是春意盎然的三月，因為放假的學生很多，春意公園作為免費觀賞的景區，也是擠滿了人。
一個光頭導遊叔叔拿著小旗子大聲喊“不要擠，不要擠……”一邊在前面規劃好路線，末了還解釋了旁邊建築物的來歷。
柳絮注意到大後邊的兩個人。
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
女孩穿著校服，手裡拎著保溫杯，還戴了一頂帽子，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男孩同樣也穿著校服，只是外面套了個外套，吹著口哨，時不時逗弄兩下女生。
“挺有意思，上數學課都敢畫畫。哦我是你的新同桌，程何夢。”
“哦，新同桌啊，還有，我畫畫關你什麼事！”
我覺得他有點煩。
……
“重新認識一下，我是程何夢，從現在開始，我們的關係上升為新朋友。新朋友，生日快樂。”
“你在祝我，生日快樂……謝謝。”
其實，他也挺好的。
……
“哎，看你挺笨的，連回家的路都能記錯，以後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呵呵，誰要你送我回去，我才不稀罕。”
我騙你的，你別信。
……
“謝謝你，你是我第一個生死相交的朋友，我除了信自已，還有你。”
她當時怎麼回答來著。
“當然了，我們是好朋友呢。苟富貴勿相忘，以後發財了可別忘了還有柳絮這號人物。”
回想起喜歡你的每一天，發生了這麼多故事，原來我們只是好朋友啊……
風把記憶帶到了春天，本來暗無光彩世界，卻在一瞬間全部點亮了，“程何夢這個人真的很討厭！”
柳絮把一塊小石子踢到了湖裡。
他總說我不溫柔，像只一點就炸的貓，時不時還撓他一下。
他總說我很傻，下雨了把傘忘在教室；前天佈置的試卷能忘了帶；出門的鑰匙明明就掛在手腕上還要東找西找；提著剛買的面和收拾好的垃圾能毫不猶豫把面扔到垃圾桶。
他總說我太要強，什麼都要比一比。體測800米，跳繩比賽，物理競賽，期末考試……
說的也沒錯，我確實不溫柔，沉穩的性子裝慣了，碰上個欠打的人鬥鬥嘴怎麼了！
我很傻嗎？也還好吧，只是和程何夢待一塊兒的時候會莫名其妙降智。
我喜歡贏，可是在程何夢身上我永遠都贏不了……
柳絮一個人默默走過所有路，每走到一個景區，或是角落，就會與記憶中的人影重合。
“阿絮，真的是你！”一聲驚喜打破了她的幻想，順著聲音去找主人。
看到錦意的那一刻，她想哭。
想把這些不敢宣之於口的話分享給她。
可她還是忍住了，重見故友，可不能如此沒出息。
“錦意，好久不見。”意識到還遺漏一個人，柳絮四處尋找目標，“奶奶呢？”
錦意彎上去的嘴角慢慢浮下，再也笑不出來，神情有些落寞，“奶奶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她在前面那條櫻花道上，我帶你去。”
兩個人並排走在小路上，柳絮時不時偷看錦意幾眼，聽她那語氣奶奶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但她知道，錦意不想說的話，無論是誰都不能從她嘴裡撬出任何一個字，除非她主動講。
兩雙鞋子踩過點點櫻花，錦意從頭頂上摘掉花瓣，然後閃過淚花看柳絮，“阿絮，奶奶她病了，現在連我都認不清了。”
錦意是個孤兒，是李奶奶撿破爛的時候撿到的。
祖孫倆都沒有親人，在一起相依為命。
她和程何夢有一次放假在公園玩飛行棋，碰到了摔倒的李奶奶。
明明公園裡就有很多人，可他們大多數都是搖搖頭，嘴裡叨叨著，“算了還是不扶了，萬一訛上我怎麼辦……”
有些小孩跑過去想扶，但最後都被自已的家長拉了回去。
那天她和程何夢幫了她。
李奶奶一直拉著他們的手說好孩子，好孩子……
直到黃昏，錦意放學，看到奶奶腿上受了傷，眼中帶著淚花一臉愧疚。
風吹過，李奶奶的頭髮已經全白了，就像那滿樹梨花，只開放一時，當風散過去時，一切都已落入塵土。
“奶奶。”
“奶奶。”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李奶奶回頭，臉上的皺紋更多了，也更愁苦了。
似乎是肌肉記憶，李奶奶立馬笑了起來，露出沒有幾顆牙的嘴角。
“奶奶，你還記得我嗎？阿絮，我是阿絮。”她柔和的撫摸李奶奶的手，蹲下問。
奶奶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衝著她笑。
那天晚上，她和錦意聊了很多，回憶劃過長河，再次把它們呈現在面前，竟顯得那麼美好。
什麼都聊，獨獨沒有提過一句程何夢。
我喜歡夏天，當夜風吹過盛夏的時候，它能帶來清爽的涼意，這種感覺很舒服。
我比較喜歡春天，語文老師講過一句話，‘山花爛漫時，我會很想你。’我覺得很浪漫。
為什麼不能同時選春夏秋冬呢。春天看櫻花夏季吃冰棒秋冬的話有滿樹的楓葉和飄在空中的雪。多好啊。
柳絮開啟玻璃罐裡握著的小紙條，上面有三個簽名照，那是大學畢業那年他們在山頂上吹著微風，談了著各自的以後。
屬於他們三個的小秘密。
錦意是她為數不多的好朋友，是唯一一個知道她喜歡程何夢的人。
只有程何夢不知道。
程何夢，他本就是太陽，太陽怎麼會在意旁邊的烏雲呢。
他本來就應該肆意妄為的享受夏天的風和雲的溫柔。
於是，她最後總結道。
程何夢，沒有人像你一樣讓我如此討厭。
但，也沒有人像你一樣讓我那麼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