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峽谷密林中一片死寂。

風不敢吹,

蟲不敢鳴,

鳥不敢叫。

那些剩下的地痞看向林塵的目光就彷彿在看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

可是此刻他們卻一動不敢動,似乎生怕稍有動作就會吸引到這位殺星的注意。

尤其是林塵眼上還蒙著白緞,這更讓他此刻的形象變得詭異而猙獰。

“夫君身上究竟有著怎樣的秘密?”白九瑤眸光閃爍,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張彪更是瞪大了眼睛,突然有些後怕,此前她還想著找林塵麻煩。

樹冠之上。

“這小子真是夠讓我驚喜的。”

“我也是這種感覺。”

“這人我鎮妖司要了,你別和我搶。”

“什麼叫別你搶,這種人才放你鎮妖司根本就是浪費,還是來我錦衣衛不埋沒人才。”

“之前是誰說人家不夠格的?”

“切,你不也嫌棄人家是瞎子了?”

“別和我說那沒用的,要不打一架?誰贏了歸誰?”

“來就來,我還怕你個牛鼻子不成?”

“蓋三炮,不帶人身攻擊的!”

就在二人擺出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樣子時。

林中的林塵俯下身抽出了劉三兒腰間的血色長笛。

能召喚狼群的笛子,對林塵來說甚至比那些武技還要有吸引力。

畢竟在他看來武技只不過是錘鍊肉身所施展的技。

而這笛子吹出的聲音已經脫離了技,達到了術的範疇。

對於一個凡人而言,術虛無縹緲,充滿神秘。

他輕輕擦拭了一番手中血笛,目光就彷彿穿透了無盡虛空回到了前世。

他曾經就很喜歡民族樂器,也曾苦練了多年拿過不少獎項。

只是最後在重重的學業面前,所有愛好都變成了浮雲。

林塵輕輕將竹笛放在唇邊。

一陣悠揚的笛聲頓時從竹笛中響起。

“依昔往夢似曾見

心內波瀾現

拋開世事斷仇怨

相伴到天邊……”

鐵血丹心。

林塵最喜歡的曲子之一。

當笛聲響起的一刻,

所有人都彷彿被施了妖法一般,沉浸在那美妙的旋律之中。

原本消失的風又突然颳起,就彷彿是為這笛聲所傾倒。

遠處樹冠上的孟蓋二人也被這笛聲所深深吸引。

“這是什麼曲子?我彷彿看到了一位俠客仗劍江湖快意恩仇的畫面。”蓋青雲喃喃說道。

而一旁的孟德更是眼中浮現出一層水霧。

他彷彿回到了年少時與志同道合的友人一同遊歷大陸斬妖除魔的日子。

那時候的他不屬於廟堂,而是屬於江湖。

不論是什麼妖魔,只要為禍人間,他們都會快意出手。

那時候的他們無需看任何人的臉色,只追求心中的道義。

而現在,殺妖還要看妖怪的背景。

勢力大的不能殺。

和王公貴族交好的不能殺。

和朝廷有利益往來的不能殺。

沒有經過審批拿不到公文的不能殺。

若是惹了不該惹的妖怪,不但要擔心妖怪勢力的報復,還要擔心廟堂中的發難。

孟德的拳頭緊緊握住,眼神變得越發犀利。

笛聲漸止。

孟德輕輕閉目仰頭,努力不讓眼角的淚水滑落。

雙目再次睜開。

他望著那白緞纏目的男人,久久無法從剛才的音律中掙脫出來。

一曲笛音肝腸斷,同是天涯淪落人。

“孟德,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了你們鎮妖司的那件千人絕。”蓋青雲突然說道。

孟德聞言面色突然一變,就彷彿想到了什麼令他恐懼的事物。

“那東西可比這血妖笛邪性多了,血妖笛只能操控野獸,那千人絕一響可是會要人命。”

孟德說著,腦海中浮現出一件奇異樂器。

那樂器主體是一根黑紅色的木管,其上有孔,一端扁平呈哨狀,另一頭套著一個刻滿恐怖圖案的青銅喇叭。

千年前此物隨著隕星從天而降,外觀看著像是某種樂器,但是卻沒有人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更加奇怪的是無論是誰都無法將它吹響。

不論是民間的樂器宗師,還是擁有修為的武者都曾嘗試過,卻都以失敗告終。

此物在民間流傳了數百年,一度從天外奇物變成地攤上的雜貨。

若不是那樂器的木頭火燒不燃,又堅不可摧,怕是早就被人當成柴火燒了。

直到三百年前,有一位神府境的修仙者雲遊世間時在鬧市路邊地攤上撿起了此物。

他嘗試了幾次無法吹響,便將體內真力灌入其中再次嘗試。

可結果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的確神秘樂器是被吹響了。

可當它被吹響的那一刻,整條街上一千餘人全部當場殞命,只有吹響它的那位仙師瞬間被吸光了修為卻保住了一命。

後來此物落到了鎮妖司手中才發現,它的聲音可以讓聞者魂魄離體。

故而被命名為千人絕,因為一般人吹不響,而修士去吹無論是什麼境界都會被吸成凡俗。

此物雖然邪到沒邊兒,卻只能位列十大邪物之尾,鎮壓在王都鎮妖司總部。

畢竟沒有誰會願意動用這東西去殺人,畢竟修行不易,吹他一次就從修仙者變成凡人,這誰受得了?

一位白雲宗的長老曾說過,想要駕馭此等邪物,除非有數不清的人做後盾願意為你醍醐灌頂恢復修為。

吹一次,灌一次。

否則這千人絕就是個廢物。

就在孟德出神之時,下方的樹林中突然傳來一陣簌簌聲響。

二人低頭看去,就看到一道道灰白色身影正在飛速向著林塵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狼!

很多很多的狼。

比之前還要多了數倍的狼群正在快速向著林塵等人聚攏。

而此刻林塵同樣發現了靠近來的狼群。

他一眼掃去,狼群足有五十餘頭。

只不過他竟然有種能操控這些狼群的感覺。

這些巨狼刻意避開了白九瑤和張彪二人,直接來到林塵面前整齊排列蹲坐在地上。

就彷彿是訓練有素計程車兵一般。

林塵心中無比新奇,看了看手中血笛,嘴角不由微微上挑。

而那些地痞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些人互相望了一眼立刻向著峽谷外的大河衝去。

似乎那裡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而隨著他們的逃竄,狼群突然動了。

幾十頭兇狼瞬間將他們淹沒,慘叫聲連成一片,沒多久又迴歸了平靜。

片刻之後,幾頭嘴上染血的巨狼重新回到林塵面前。

它們的嘴裡叼著荷包錢袋,玉石金銀等物件。

林塵點了點頭,這些巨狼便轉身消失在了密林中

林塵從來不是一個猶猶豫豫的人,之前他喜歡清靜,不願無端招惹因果麻煩。

可此刻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會去考慮太多後果。

他吩咐張彪將所有金銀細軟在河邊清洗之後背在了身上,光是劉三兒身上就有足足一千二百兩銀票。

“夫君。”

白九瑤上前輕聲喚道。

林塵向她看去,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嚇到你了嗎?”

他可是見過自家夫人橫掃八荒的樣子,自然不會認為她會被這點場面嚇到。

倒是張彪,平日在村裡威風八面,可現在早就腿軟的不行,清洗財物的時候不知道吐了幾次。

白九瑤搖了搖頭,面色有些緊張,她指了指林塵手中的血色長笛緩緩說道:“夫君,這笛子讓我有些心悸。”

林塵抬手為她將額前的幾縷青絲別在耳後,這才笑著說道:“不怕,再可怕也不過是個器物,再邪的器物也要看用它的人。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

然而林塵話音剛落,一道宛如洪鐘大呂的聲音就突然從斜上方響起。

“小兄弟,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