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的雙目瞬間微眯而起。

被子裡的拳頭更是緊緊握住,他對自已的夫人可謂是百般疼愛。

從開始打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已怕是真心喜歡上了白九瑤。

可白九瑤如果對他動了歹心,他還是會毫不留情地將這女人除掉。

林塵可以給女人十分真心,卻絕對容不得女人一絲的背叛,不論是什麼原因。

看著那明晃晃的尖刀,林塵突然心中生出一抹疑惑。

“為何凌天玉這一次沒有反應?”

他念頭剛起,微眯起來的雙眼頓時睜開。

眼前的白緞漸漸虛幻,他清晰地看到白九瑤手中的尖刀竟然落在了她自已的手腕上。

鮮血如同一條小蛇般滴落在林塵的唇上。

一股混合著奇異花香的血腥味頓時湧入他的口中。

下一秒林塵竟然感覺自已體內開啟的五條隱脈變得充盈起來。

而他剛才努力打樁消耗的體力正在快速恢復。

“這是……”林塵心中微微一驚,“我這夫人難道不是普通人?凌天神目如何可以看到他人的前世今生?”

就在他念頭剛起之際,他體內經脈中出現的奇異力量竟然瞬間消失了大半。

而林塵的眼前卻是突然出現了一幅清晰的畫面。

一片血腥的荒原,烽火連天,浮屍遍野。

無數半人半妖的怪物廝殺在一起,而這群妖獸大軍之中,一個身穿雪白鎧甲英姿颯爽的身影正緩緩從空中落下。

她手握一杆長戟橫掃八方,諸多兇猛妖獸在她的長戟下飛灰湮滅。

而她的身後還有九條雪白的狐尾輕輕搖曳,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銀輝,讓她宛如仙祇降臨塵世。

“這竟然是一個九尾狐妖而且是化為人形的九尾狐妖。”

林塵心中震驚不已,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就在這時,畫面中所有妖獸紛紛向著女子單膝跪下。

那女子緩緩轉頭,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側顏。

轟……

林塵心頭一震,那女子竟然和他的夫人洛璃一模一樣。

“我的夫人曾經是一位妖族女帝不成?”

畫面突然一轉,一個身穿華麗灰色長衫的青年出現在畫面中。

這人的面容和白九瑤有四成相似,俊美的臉上帶著三分妖異。

而白九瑤則被一條閃爍著金光的鎖鏈吊在空中。

那灰衫青年臉上露出一抹獰笑,他拔出腰間的一柄宛如毒蛇牙齒的彎刀向著白九瑤走去。

彎刀在白九瑤身後的尾巴上比劃了幾下,似乎是在琢磨是一刀斬下還是一刀一刀分別斬下。

灰衫青年眼中閃過一抹狠辣,終於做出了決定,他刻意放慢動作,一點點將彎刀切進白九瑤的尾巴。

白九瑤疼得全身痙攣,終於一條尾巴被那青年斬下。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而只是噩夢的開始。

灰衫青年似乎刻意讓白九瑤承受極致的痛苦,每一次出刀都無比緩慢,直到將她身後的九條狐尾全部割下。

鮮血流淌在地上形成一灘血泊,白九瑤的臉色慘白得如同一張白紙,再也沒有了戰場上所向披靡的風采。

這一刻林塵的心猛地擰在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痛感讓他近乎窒息。

這是他的女人曾經遭遇過的劫難嗎?那九次斷尾之痛只是想想都讓他不寒而慄。

這一刻,虛弱的白九瑤就彷彿是感受到了什麼。

她忽然抬起頭,向著一旁看去,她的目光徑直穿透虛空,似乎與林塵對視在了一起。

轟……

此刻林塵只覺腦海中一陣轟鳴,經脈中的奇異能量瞬間消耗殆盡。

他眼前一黑,畫面頓時消失不見。

“無論你是誰,我終會殺了你!”

林塵一聲大喝,猛然從床上坐起,卻是將一旁的白九瑤嚇了一跳。

她眼中閃過一抹慌亂,手中的尖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而林塵則下意識看向地上的尖刀。

白九瑤看了看地上的尖刀,又看了看林塵,完全忘記了林塵眼睛看不見。

此時此刻,她心中唯有不安。

幾乎是瞬間,她便在腦海中構想出林塵從夢中驚醒,看到自已手持刀劍站在身旁時的內心感受。

“相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白九瑤脫口而出。

這一刻,她急得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林塵緩緩從凌天神目看到的畫面中回過神來,目光看向白九瑤,滿目都是憐惜。

這妮子是如何在經歷了那樣的磨難後還能活著來到這裡?

‘她受過的苦太多了,以後就讓我來照顧她吧……’

林塵心中想著,卻是擠出一抹微笑道:“怎麼哭了?我想象的是什麼樣子?”

話音落下他抬手輕輕地為白九瑤抹去了眼角的淚痕。

他並不打算問任何問題,有些事,夫人沒說,他便不會多問。

白九瑤割腕給他喝血,已經可以說明很多東西了。

一個如此死心塌地對自已的女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白九瑤感受著林清手上的溫柔,不禁有些失神。

他看見自已三更半夜拿著刀站在床前,難道不會覺得自已要對他不利麼?

反而是如此溫柔地給自已擦拭眼淚?

等等……

“夫君?你能看得見我眼角的淚痕?”白九瑤不可思議地問道。

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一個盲人,而且眼睛上還蒙著厚厚的白緞,他是如何看到的?

莫非林塵是神府境的強者?

就在白九瑤心中胡思亂想之際,林塵卻是淡淡一笑:“我心裡有夫人,自然就能看得見夫人。”

白九瑤美目一轉,內含秋水,盈盈動人,瓊鼻櫻唇,仿若是天仙下凡,美得讓人窒息。

“夫君你人看著蠻老實的,沒想到嘴這麼好。”白九瑤小聲嘀咕道。

林塵壞壞一笑:“只是嘴好麼?”

白九瑤目光下移,突然俏臉緋紅,嚶嚀一聲,一頭扎進了林塵懷中。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第二日。

張家村南五十里外的山道上,正有三匹高大的駿馬一路疾馳。

“公主,咱們這樣偷偷跑出來真的不會有事嗎?”一個身穿灰色長衫的青年有些擔心地問道。

他們為了不暴露行蹤在山路中奔行了千里。

三人中間的一位翩翩美少年突然狠狠向那人瞪來。

“小貴子,都說了不要叫我公主,要叫公子!你們兩個就放心吧,出了事我保你們,可你們要是暴露了我的身份,我可饒不了你們。”

“公……公子,您究竟是為了什麼千里迢迢要來這偏僻的青巖縣城來啊?”

另一位身穿青色勁裝的青年好奇地問道。

那俊俏少年眼中閃過一抹希冀,這才說道:“碧瑤姐姐在這裡出任務,這半年來她一直給我講一段故事。

據說這些故事都是來自醉香樓的一個說書先生,可是上個月碧瑤姐姐卻說那位先生再也沒有來過。

可我想知道那個故事的結局,火桑樹下的火靈兒究竟有沒有等到那個石昊?”

“我說我的姑奶奶,你偷跑出來,一路狂飆千里來到此地就為了一個故事的結局?”

勁裝青年抬手拍在腦門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哼,你們不懂,我想見見那位說書先生,能編出如此故事的人,我覺得一定是一位奇人。”

俊美少年說著,眼中露出一抹神往。

“公子,咱們可說好了,這次出來不要多管閒事,咱們這次可沒帶御前護衛,你要惹了不該惹的人我們兩個可保護不了你。”勁裝青年有些擔心地說道。

“駕!!”

俊美少年用力一抽馬鞭,立刻竄了出去,顯然勁裝青年的話並沒有被她放在心上。

……

張家村,林塵家。

當白九瑤從睡夢中醒轉過來時,林塵已經將昨夜被井水打溼的兩塊床單清洗乾淨。

而其中一塊床單中央卻是被剪掉一塊。

白九瑤有些疑惑地看著掛在院中多出一個方形孔洞的床單,並不曉得林塵為何要將新床單剪壞。

此刻天明,她看著家裡的擺設,心中頓時疑惑起來。

這不是很大的額房子裡卻格外精緻,精雕細琢的紅木傢俱,明亮的琉璃油燈,色彩斑斕的花卉,做工精細的蠶絲帷幔。

她無法想象一個山村裡怎會有如此奢華的家居,這些看似普通的東西沒個幾十兩銀子絕對置辦不下來。

“怪不得自家夫君說家裡不缺錢,難道他真的在城裡有什麼掙錢的買賣?

不對,他一定是為了寬慰我才那麼說的。

難道真的都是那個叫花姐的女人為自家夫君置辦的嗎?”

一抹酸意突然出現在白九瑤心中,沒有一個女人希望自已的男人吃別的女人的軟飯。

師孃也不行。

就在這時,林塵端著一碗紅糖水輕輕放在桌子上。

白九瑤昨天噴……呃……流了那麼多汗,這不多補補水那怎麼行?

而林塵手中還拿著一塊疊起來的手帕,那手帕中心有一灘血跡,他也不知道白九瑤會不會想要將這留下,於是就剪了下來。

“我等一下要進一趟城,你是和我去還是在家裡?”林塵一個閃身到了床前將一疊銀票從床下摸出遞給了白九瑤。

而此刻白九瑤看著健步如飛的林塵,下意識抬手去接,同時她心中更加篤定,自家夫君絕對不是普通人。

“夫君,我當然和你一起去了,不過你眼上的白緞有些髒了,我先幫你更換一塊吧。”白九瑤說道。

林塵點了點頭,他也想嘗試一下自已的眼睛究竟好了沒有。

白九瑤輕輕為林塵解下白緞。

當林塵睜開雙眼,親眼看到面前的妻子時,一抹柔情頓時在他眼中浮現。

而白九瑤更是睜大了雙眼。

“夫君……你……”

這一刻,她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可以肯定這雙眼睛,就是在她最絕望時看到的那一道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