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聲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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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半，客廳沙發上。
江黎正在用手機社交軟體檢視群聊的各種訊息，手指時不時飛快打出一行字，並也在頻繁關注著實時新聞和同城短影片。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斷網，他必須在有限時間內保持資訊暢通，要時刻注意最新情況和官方動作，瞭解目前錦城現狀和全國各地的淪陷程度。
蘇語瑄依偎在江黎的肩膀旁呼呼大睡。
江黎晚上已經睡了一覺，所以現在很清醒，而她累了一整天，晚上還加班熬夜地下載資料，其實早就已經很困了。
剛才的驚嚇讓她的神經一直都在緊繃著，現在躺在柔軟的沙發上依偎在江黎身旁，那顆過度緊張瘋狂跳動的心逐漸放緩，再也抵擋不住又逐漸襲來的睏意。
……
“救命！報警電話打不通，成新路芳草園小區誰來救救我！”
“有怪物！有怪物！還有槍聲！”
“這玩意兒好像電影裡邊的喪屍！生化危機爆發了嗎！？”
“瘋了！都瘋了！這世界徹底亂套了！”
聊天群組裡的訊息逐漸轉變為各種求救的資訊，江黎瞭解到目前緊急電話已經打不通，有人說聽到了零零散散的槍聲，江黎猜測可能是一些警局也淪陷了。
官方通知最後的一條是半個小時前，內容是遇到重大危機事件，有不明情況導致部分人類失去意識攻擊旁人，讓各位居民儘量自保。
看來官方的反應速度還是夠快的，已經迅速意識到了這是場災難，但這次病毒的感染程度是全人類，突發時刻也是在深夜，讓人防不勝防。
“現在主要的武裝力量是警備和軍備，但病毒感染異變為喪屍是在每個人群中都可能出現的，估計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瓦解淪陷。”
“不知道能源方面在沒有人的維護下還能撐多久，但願能迅速集結重整武裝隊伍吧…”
江黎覺得自已太渺小了，自已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結局，但又絲毫沒有能力和勇氣去改變它。
此前江黎確實萌生過一些搶在喪屍之前儘快提升自已實力的想法，甚至也有過自已要改變世界結局的志向，可當末日真正來臨時，他又退縮了。
他答應了蘇語瑄一定能活下去的，帶著她必須要好好保全她，自已提前囤了大量物資，應該能維持很多年生存。
他打算就這樣躲起來，起碼現在能活著，至於以後嘛，如果活到二十年後整個文明的結局，那也算是見證歷史了，即便自已也會成為歷史。
房子水電設施完善，單論磨損度用二十年肯定是沒問題的，重要的是要隱藏好，以免被心懷不軌的人所發現，末日之下沒有善意可言。
只是自已的兄弟，江黎一直念念不忘，就計劃等過幾天隻身前去尋找他，趁喪屍還沒開始進化之前，還有很大的生機。
但哪怕是活著也會很痛苦，時間越往後推遲，一天比一天痛苦更甚。
想著想著，他也慢慢睡去。
……
嗡嗡———
嗡嗡嗡———
靜音的手機在沙發內側震動了起來，江黎伸手摸了摸，肩膀傳來一陣痠痛。
拿起手機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頓時一個激靈，這把睡在旁邊的蘇語瑄也給驚醒了過來，茫然的看著他。
“我媽的電話…”
江黎輕輕呢喃，
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按下了接聽鍵，但那邊並沒有傳來聲音。
“喂？媽…”
“喂？媽，你怎麼不說話？”
“喂？喂？媽？”
……
通話時間過了有三十秒，那邊才傳來聲音，
“兒…兒子…”
“媽！你怎麼了媽！你怎麼了！”
江黎騰的一下站起，神情滿是焦急。
“兒子…你爸…你爸突然好像不認識我了…”
斷斷續續的語氣讓江黎心臟狂跳，
“我爸…我爸怎麼了！”
“他…他變的就像怪物一樣，剛才不久他說…說渾身疼，接著就起來抓…抓我…咬我…”
“我把他關在臥室…我…我現在在客廳，我這頭…頭暈…”
“爸！！！”
江黎頓時好似瘋了一般，帶著哭腔抓著電話：“媽！你有沒有被咬！媽！！你快說你沒被咬啊！！！”
“兒子…我能感覺…能感覺到…”
“我…我要不行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媽！！！！！！”
江黎握緊的拳心內滲出絲絲紅色，壓抑的哭聲痛徹心扉。
“兒…兒子，你聽我說…”
“你別哭…好好聽我說…聽我說…”
“你要…要堅強…照顧好自已…”
“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記著…媽媽愛你…”
……
“媽！！！”
這一刻，江黎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悲痛，哭喊聲撕心裂肺。
撲通！
他的膝蓋狠狠地砸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也深深地砸在了蘇語瑄的心上。
她跪在他的身邊，緊緊地抱住他。
已然泣不成聲。
江黎的指甲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悄悄滑落，灰白色的地板漸漸被染成紅色。
拳頭一次次砸向地面，凸出的指關節處早已血肉模糊。
“江黎！江黎！”
“你不要這樣！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啊！！”
蘇語瑄死死抱住他，邊哭邊拼命拽著他那向下砸去的胳膊。
江黎已不再能感受到來自肉體上的疼痛，身體再大的痛楚也無法與他此時心中那種悲哀相比較。
撕心裂肺的悲鳴聲逐漸消逝，只剩下那一聲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
都說父親是一座山，撐起來一個家，都說父愛無言深似淵。
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都說母子血肉相連，心心相印。
此前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年輕氣盛的江黎一心只想要追尋自已所認為的有意義的事，卻沒發現一生之中最大幸福一直都在自已的身邊…
驀然回首，早已追悔莫及。
他從此之後便沒有家了…
窗外白光一晃，遠處閃電如同蜿蜒曲折的路一般在漆黑的天幕中盤橫交錯，就像母親的一生，坎坷而又堅韌，辛酸卻又執著。
一聲炸雷響徹雲霄，似在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