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暄九年六月初四,愉貴妃赫舍里氏病故,追封愉慎貴妃,金棺暫安於靜安莊殯宮。

六月十一,明嬪南呂誕十公主,宮裡已經有三年沒再有過嬰兒啼哭,所以即便是個公主,如今的翊坤宮也是炙手可熱。

鈕貴人額倫珠不敢發出任何哭聲,因為滿宮都在慶賀十公主的誕生,只有她想到了自已那個未成型的孩子,只有她,能為自已的孩子哭一哭。

六月廿三,養心殿詔封宜妃曹氏為宜貴妃,謐嬪舒穆祿氏為謐妃,明嬪兆佳氏為明妃,豐貴人章佳氏為豐嬪,睿貴人巴林氏為睿嬪。

六月廿四,封常在烏蘇氏為德貴人,常在徐氏為順貴人,常在鈕祜祿氏為寧貴人。

這次大封比榮暄五年那次人數上少了許多,也只是封了貴妃一、妃三、嬪六,差兩宮主位。

儀妃沒封貴妃,想來是因為她至今無子,也沒有寵愛,如今的妃位也全仰仗潛邸舊人的面子。

而曹希音,則是成為獨一份兒的貴妃了。

剩下的謐妃、豐嬪、睿嬪,都是有兒子的,明妃雖然沒有兒子,可也生了兩個女兒。

德貴人是因為有孕,順貴人是因為寵愛,至於寧貴人,可能是寬慰她小產的那個孩子吧。

烏希哈眼睜睜看著同批的舒穆祿氏和兆佳氏封了妃,章佳氏和巴林氏封了嬪,而自已還是貴人。

她的姑母文太嬪做了二十年的貴人,她呢?

董貴人黎初平日恩寵是不少的,可這回晉封還是沒有她,她愁眉苦臉的,不知道為什麼。

太后知道旨意之後,是很不滿的,哈季蘭入宮也有五年多了,還是個貴人,起碼封個嬪啊。

又不是沒位置,封了又能怎麼樣呢?

至於哈季蘭自已,倒是沒這些心思,她整日裡研究著怎麼才能見到哥哥,旺裡圖和映儀成婚已經有四年,還沒有孩子。

聽映儀說,她現在和尹德本達成了某種協議,旺裡圖基本上都睡在哲郡王府,而尹德本要保證每月至少帶映儀進宮兩次,見萬歲爺。

——映儀一個出嫁的公主,老往皇宮跑,顯得不太好,但是說進宮看太后,就很合理。

哲郡王和柔嘉長公主孝心顯著,順道去養心殿給萬歲爺請安,也不算唐突。

可哈季蘭呢,她很久沒見過旺裡圖了。

哈季蘭忽然覺著,自已還挺多餘的。

榮暄九年十月十七,行宜貴妃、謐妃、明妃、豐嬪、睿嬪、景嬪冊封禮。

“朕惟選令德以贊壼儀。絲綸用煥。賁恩光而加象服。位號攸頒。爰考彝章。以昭茂典。”

“爾貴人完顏氏。賦性柔嘉。持躬淑慎。禮度克遵夫彤管。謙沖恪佐於椒闈。茲仰承皇太后慈諭。冊封爾為景嬪。”

哈季蘭穿著嬪位吉服,看著作為冊封使的旺裡圖宣旨,心底壓抑不住激動。

哈季蘭的冊封禮很突然,吉服都沒來得及裁製,用的是孝元成皇后當年被冊封為宸嬪的吉服。

勤嬪史氏於九月病故,六嬪缺一,溫都禮拗不過太后,就把哈季蘭加進來冊封了。

事實上,蘭茜並不是病故,她如今在京城的一座寺廟中修行,這是她自清來的。

蘭茜臨行前,只問了溫都禮一句話:“當年恬嬪小產,她是真的小產嗎?”

溫都禮知道,她猜出來了。

蘭茜嘆息:“京舒姐姐到死都以為,是因為恬嬪小產才惹了萬歲爺震怒,繼而連累程家。”

溫都禮默然:“是朕的錯。”

蘭茜又道:“我不怪萬歲爺,史家和程家是咎由自取,我當年選擇活著,是因為不想萬歲爺在史書上落得一個刻薄寡恩的罵名。”

——程史剛被抄家,程氏和史氏便雙雙病故,即便有正當理由,後世也會說榮暄爺刻薄。

“萬歲爺是好皇帝,我不怪萬歲爺。”

溫都禮與她其實不算熟,她並不受寵,但他仍然想問一句:“你從沒告訴朕,你叫什麼名字?”

她說:“蘭茜,蕙芳蘭茜的蘭茜。”

因為哈季蘭本身就是臨時添上來的,所以冊封使也只從來得及從工部挑,恰好旺裡圖如今任職工部侍郎,就讓他做了自家四妹的冊封使。

旺裡圖看向穿著金黃吉服的明妃南呂,忽然想到六年前圓明園,她對他說的那句話。

忙活了一天,旺裡圖很累,沐浴過後看見又偷溜跑來公主府的尹德本,他疲憊道:“有事兒?”

尹德本直直看向他,“旺裡圖,你放不下。”

旺裡圖想為自已辯解,尹德本卻紅了眼,他強制性的把旺裡圖拖到床榻上,扯開了寢衣。

事後,旺裡圖眼底攢著淚珠兒,尹德本親吻著他的全身,坦蕩、直白、又卑微地討好著他。

“旺裡圖,你乖一點,與我長相廝守不好嗎?”

映儀是來送櫻桃的,聽見了動靜,尷尬的不知道手往哪兒放,只能回自已院子。

她感嘆:“九哥要是有四哥一半聰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