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陰雨天實在讓人厭煩。

烏雲沉沉壓在大笨鐘上,彷彿整座城市都被強行上了灰色濾鏡,陳舊又雜亂。

週末遇上這樣天氣,真是開心不了一點。

向來討厭雨季的斯見微一直膩在家裡,和阮流蘇從睜眼做到天昏地暗。

室內溫度攀升到兩人連呼吸都覺得燥熱。

意識混亂時,壓在枕頭下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擾亂了所有的聲音。

阮流蘇緊張地渾身一抖,側臉埋在枕頭裡的那張臉迷茫地看著斯見微,眼裡帶蒙著一層水霧。

“別咬。”

斯見微蹙眉僵著渾身肌肉啞聲說。

他忍了好一會兒才把手機從枕頭裡掏出來,看著來電顯示,斯見微隨即就笑了:

“是你前男友的電話呢。”

斯見微語氣聽起來不怎麼生氣的。

他放下阮流蘇還搭在自已小臂上的腿,傾覆下身,抱起阮流蘇放在懷裡問:

“要幫你接麼?”

斯見微顏值一直很頂,又長著一雙很勾人的深情眼,瞳孔黑亮清澈。

嘴角是天生的微微上翹,不笑的時候也會呈現兩分笑意。

一旦這麼笑著看人時,總透著一種近乎直白的曖昧和玩弄。

看得阮流蘇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掙扎著伸手要去奪手機:

“不要!”

大少爺無法無天慣了,他真能在這種時候幹出這種事兒。

“啪——”得一聲,手機被他狠狠砸到牆上,螢幕碎掉,彈到厚軟的白色地毯上。

來電提示音還一直在響。

阮流蘇習以為常:

“斯見微,你不要亂髮脾氣,好不好?”

她雙眸已從情慾裡恢復清明,瞪了斯見微一眼,又推開他下床去撿手機:

“這個點兒打過來,可能有急事的。”

阮流蘇坐在地毯上看手機,可惜螢幕碎的稀爛,什麼都看不見。

她雙唇微微嘟著,有點不高興了,但沒說話,還是用手指在碎裂的螢幕上滑著,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補救措施。

斯見微的眼睛就從她微翹的唇一路往下游走,到裸露雙肩上的紅色吊帶。

肩帶滑落,睡衣前襟垂下一半,再加上純白地毯,烏黑微卷的長髮。

一瞬間的視覺衝擊讓斯見微心底的那股火即刻湧向全身。

他下床靠近阮流蘇,雙手捏住她細白的腳踝將人拖到身邊,陰沉著臉將她手機奪過來丟得更遠:

“老子還沒爽夠,你看什麼手機?”

他像個混世大魔王,幾下把吊帶睡裙撕爛。

酒紅色布料散落,阮流蘇覺得自已也要被拆碎。

....

黑暗中,阮流蘇緊緊攥住羊毛地毯的手終於鬆了。

斯見微用手指揉開她眼角滲出的眼淚。

而後,他的吻鋪天蓋地,阮流蘇只得輕輕撫著他的背,默默化解掉那股能將人敲骨吸髓的戾氣。

-

當一切結束,兩個人都不想講話。

仔細回想,剛剛的情緒來的太突然。

阮流蘇犯倔咬著唇不肯發出一句聲響。

斯見微動作激烈,根本不給人任何時間思考。

糜亂又荒唐。

兩個人各自卷著被子蜷縮在床的一側,同時放空了很久。

直到斯見微從抽屜裡翻出來一個最新款的手機遞給阮流蘇,兩人之間沉寂已久的氛圍才被打破。

“你餓了嗎?我去做飯。”

阮流蘇清了清喉嚨,接過手機盒問斯見微。

她是斯見微高薪聘請的陪讀,保姆,兼床伴。

簽了十八個月的合同,除去寒暑假期的六個月,離她畢業回國,也就是合同終止,還剩下三個月的時間。

起初阮流蘇覺得倫敦的留學生活是值得期待的,後來見識到斯見微的壞脾氣,她只覺得難熬。

現在終於能悄悄鬆口氣了。

她還有三個月就能重獲自由。

阮流蘇下床穿衣服時,腿都在打顫。

斯見微打了個電話,用帶著些倫敦腔調的英文說,可以把菜送過來了。

沒過幾分鐘,樓下傳來幾名傭人佈菜的動靜。

“不用做了。”斯見微解釋:“我找了個私廚做點英國菜嚐嚐。”

阮流蘇點點頭,沒抱多大期待。

結果也和她的期望偏差不大,白人飯又奇怪又難吃,實在不適合中國胃。

她勉強吃了小塊三分熟的烤牛排,被淌著血水的肉差點弄吐。

糊弄幾口甜品後,阮流蘇聽見斯見微嘔了一聲。

他皺著眉把嘴裡的飯吐掉,然後興致寥寥地品了一口紅茶,齁兒甜。

斯大少爺很挑食,沒一道菜合口的,他更懶得再去動刀叉。

只端坐著,一臉不高興,不知道在較什麼勁。

阮流蘇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清脆地喚了聲:

“璨璨!”

一隻雪白的小博美從陽臺竄了過來,伸著粉紅的舌頭,瞪著大眼仰頭衝阮流蘇“汪汪”回應。

阮流蘇將桌上的牛排收拾到它的狗盤裡,又加了點西蘭花,摸著小博美毛絨絨的腦袋,將狗盤放到斯見微腳邊,叮囑:

“記得把蔬菜吃完哦,不聽話爸爸會揍你的!”

斯見微的氣好像還沒消,他冷哼了一聲,根本不搭理。

阮流蘇先去廚房把米飯蒸上,把家裡寄過來的川香辣腸切片,洗了幾顆青椒做配菜,最後把昨天在中超買的排骨一分為二,一半燉湯,一半紅燒。

不到一個小時,排骨和青椒臘腸的香味飄了出來。

斯見微低頭看,璨璨正在討好地舔著他的褲腿,狗盤裡還剩西蘭花。

他看了眼廚房,又輕輕踢了腳狗盤子:

“狗東西,你也配挑食?”

璨璨“汪”得叫了一聲,斯見微只好放低聲音,小聲跟狗商量:

“快點兒啊,馬上你媽出來,我不揍你都不行了。”

斯見微以前不知道多討厭狗一人。

但奇了怪了,璨璨好像不怎麼怕他。

小博美哼哼唧唧,不情不願地低頭慢悠悠地吃著蔬菜。

斯見微走進廚房,雙手撐在廚房檯面上,圈了個圈兒,把阮流蘇禁錮住。

阮流蘇還在試菜,夾起一片臘腸喂到斯見微嘴裡問:

“鹹不鹹?”

麻辣鮮香的味道沖淡了他心裡那股鬱氣。

他不由自主地搖搖頭:

“正好。”

阮流蘇“哦”了聲,背對著他盛青椒臘腸。

“阮流蘇你可真有意思。”

斯見微低頭看了半天,突然就發脾氣了:

“別忘了當初溫禮不要你,他未婚妻當眾羞辱你的時候,還是我把你帶走的。”

他收起往日玩世不恭地笑,面露寒光,語氣譏諷:

“現在快回國了,又想吃回頭草,和他糾纏不清了?”

他強行把人掰過來,雙手將阮流蘇的臉往中間擠。

直到阮流蘇的嘴被擠成“O”型,斯見微才不屑地哼笑一聲:

“都陪我睡了這麼久了,人家還敢要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