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田一行近三十人,緊趕慢趕,風塵僕僕地朝著大海的方向前進。

駿馬整整跑了十天十夜,才到達通往孤島的港口。

說是港口,實際上只是浪人倭寇佔據的一處有利的地形,作為登岸的前哨,並起到預警的作用。

此地常年有一個小隊的倭兵把守,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們的快船立馬就會返回大海中的基地。

這遠離陸地的小島,實在是天然的屏障,進可攻,退可守,他們的出行,自然只能透過巨大的特製船隻,不僅可以抵抗大海里巨大的風浪,還可以防禦各類魚怪的襲擊。

從金蓋山到這海邊,幾千上萬公里的路程,這一路之上,眼裡所見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無一不是被倭寇燒殺搶掠的悲慘場景。

越接近港口,這種慘況愈發的明顯,往往十屋九空,有坍塌,有燒燬,背井離鄉者有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者更有之。

二蛋騎著跛馬,滯後在隊伍的最後面,看到遠處視線盡頭的村莊正瀰漫著熊熊大火,狼煙的嗆鼻猶若身臨其境,並伴有影影綽綽無數驚慌失措的人影,甚至運起精神力灌輸於雙耳,伴隨著風聲還遠遠傳來女人孩子的哭喊聲,他再次鋼牙緊咬,卻又不敢立馬發作。

這一路之上,他已經看到數十起這樣的人間悲劇了,雖然龜田的部隊急於趕路,並沒有參與其中的任何一起,但這累累罪行,這筆賬,都得算到他們的頭上。

這是二蛋第一次來到海邊,看到大海,震撼和敬畏之心撲面而來。

之前他看到最大的河流,就是回家的那條大江。

在他曾經的世界裡,大江,就已經是天大的河流了,滾滾的江水,面露猙獰的獠牙高高躍出水面嬉戲的兇殘江獸,給他留下了非常難忘的印象。

看到大海,走近大海,他才知道,曾經的見解是多麼的愚昧和可笑。

遠處幾十米高的巨浪,排成不規則的矩陣,咆哮著,怒吼著,猶如千軍萬馬般地向著岸邊的敵人狠狠地拍來,而港口兩側天然的山脊,在這巨浪的拍打之下,好似都在匍匐地顫抖。

這天地之間的偉力,巨大的碰撞和摩擦,山呼海嘯般的啪啪聲,夾雜著此起彼伏的咔嚓咔嚓聲。

這片天彷彿要被大海和巨浪撕開,岸邊的土地彷彿要被撞裂開,再也困不住這天地囚籠中已經發狂的大海波浪,巨大的觸碰聲音,濺起的漫天水珠觸人心魂,飛濺到臉上仍感絲絲疼痛,把岸邊遠遠觀望的眾人,驚嚇的目瞪口呆。

看著眼前這無邊無際的大海,二蛋情不自禁的感慨自然的偉大,人類的渺小。

這種級別的碰撞,如果是人類修士,這修為豈不得幾十上百個元嬰大修士同時發力?

雖然他沒有見過元嬰修士的拼鬥,但無論他們有多厲害,在這自然的偉力面前,都得甘拜下風,乖乖叫聲大哥。

一群人,在海邊坐等了差不多有個把小時,遠遠的駛過來一條快船,船頭立有十來個倭寇打扮的武士。

離岸邊還有幾十米遠的距離,他們就謹慎地停下,遠遠地操著一副銅鑼嗓子,用扶桑語言大聲地詢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龜田拍拍身上的塵土,故作瀟灑地理了理海風中凌亂的髮型,他昂首走到隊伍的最前面,同樣用扶桑語言罵罵咧咧地回答:\"我是龜田,你們這群龜兒子連老子都不認識了,快帶我們去見山口。\"

\"你特麼是誰啊?\"

\"老子又不認識你,那麼囂張幹哈子?\"

\"我看你像龜兒子還差不多!\"

對面船上領頭的扶桑武士,他不甘示弱,同樣罵罵咧咧地回答道:

他的應答徹底地激怒了龜田,他本來心情就不好,還被這些小嘍嘍頂嘴和羞辱,氣的他立馬破口大罵:\"你特麼才是龜兒子,你全家都是龜兒子。\"

\"我是曾經某某部隊的龜田隊長,你們的老大山口是我兄弟,快帶我去見他。\"

\"你個龜兒子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對方領頭的武士,同樣不是省油的燈,他可沒那麼容易糊弄,他召集來快船上的十來人圍成一圈,仔細地商量了一下,好似在打聽,又好似在回憶,到底有沒有龜田這個人?

面很生,從來沒見過這人啊。

面相和打扮倒是沒問題,標準的東洋武士裝扮。

旁邊有人說道:\"這小子口氣挺大啊,還吹牛逼說是老大的兄弟,別特麼是奸細忽悠我們的,那我們可就倒大黴了!\"

\"萬一上來的是個高手奸細,我們豈不是引狼入室?\"

山口治軍非常的嚴格,鐵打的紀律,鐵血的政策,違者必罰,輕則見血,重則掉頭。

這些海上的崗哨,加入山口部隊的時間並不長,都是屬於近些年才徵召加入或者其他部隊收編過來的。

他們不認識龜田,自然不奇怪,畢竟龜田離開大部隊,前後都已經十幾年之久了。

而且跟著龜田的這一群人,確實讓人生疑,首先這近30人的隊伍裡,有五六個根本不是東洋武士打扮,也就是說,他們不是扶桑人。

特別是最後面那個牽著白馬的小子,以及隊伍中間那四五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細皮嫩肉的小娘們。

最後,他們統一了結論,遠遠對著岸邊陰沉著臉的龜田回答道:\"我們研究過了,在沒有確定你們身份之前,你們不能登船,就在這等著吧。\"

我們回去請示領導考證一下,如果真有你這麼號人,自然會來接你。

說完,也不等龜田同意與否,更不看龜田陰沉的臉色,就開始自顧自地,指揮掌舵的掉轉船頭了。

船都差不多要完全掉轉身了,那領頭的小頭目,兀自大喊一聲:\"你剛才嚷嚷著叫啥名字呢?\"

“大爺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一不小心就忘了。”

你小子狠,你特麼給我等著,今天不撕爛了你的嘴,我特麼跟你姓。

龜田雖然心中憤怒的抓狂,十來年沒回來,倒被這些阿貓阿狗拿捏了,但人在屋簷下,迫於形勢,最終不得不違心地大吼一聲道:龜田。

哦,龜田,真像個龜兒子,這小頭目自言自語,揚長而去。

獨自撇下在海風中凌亂的龜田,和他目瞪口呆殘留的部下,他們強忍住笑,知道這個小頭目要倒大黴了。

龜田的性格,他們自然是知道的,別看表面上嘻嘻哈哈,每天圍著女人肚皮轉,內心實則非常的要強,心眼也特別的小,哪能容忍別人的侮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