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二蛋驀然感覺到不對。

敲門半天,裡面卻是沒有傳來任何的回應聲響,這對於平常的人家或許是主人外出的緣故,但對於這深受毒傷折磨,而且正處於發作關鍵日期的老偷兒來說,絕對是天大的不正常。

二蛋的聽力視力等等,因為精神力加持的緣故,自是異於常人,相比老船長必然要強上一大截。

但先前敲門的時候,他同樣沒有聽到裡面傳來任何的異響或者異動,或許是裡面根本就沒人,或許被西北狂風吹拍門板的聲音影響了他的判斷。

但剛剛,就剛剛的一剎那,他好似聽到不遠處茅草屋左側的那間廂房裡,卻是傳來一聲艱難和輕微的呼吸。

裡面有人,而且是一個彌留之際極其嚴重的病人,或許旦夕之間,就會有生命的危險。

二蛋不再耽誤,直接一腳踹開那扇搖搖晃晃快要自然倒塌的木門,或許這扇木門,正和他的主人一樣苟延殘喘。

“小子,你怎麼能踹門呢?”

“你這樣粗暴的行為,太不尊重此間主人了吧!”

“他雖然曾經是個偷兒,但現在早就洗手不幹了,再也沒有害過人了。”

“老船長,廢話少說,救人如救火。”

“你趕緊去廚房燒一大鍋開水,再準備一罈子醋。”

“你說的老偷兒應該還在裡屋,但現在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快要支撐不住了。”

啊?

老船長傻眼了,虧得他敲了半天的大門,敢情老偷兒就在房子裡面啊。

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此時的老偷兒正有著生命危險。

雖然他有心跟著進屋去一探究竟,到底剛才的小子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二蛋煞有其事的樣子不似有假,而且他口口聲聲,說自已是一名正兒八經的醫生。

事到如今,管他是真醫生還是假醫生,管他是神醫還是庸醫,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也幸好只是燒一鍋開水,這些自是難不住風裡來雨裡去的老船長,至於能不能在這苦寒之地的窮鄉僻壤搞到一罈子的陳醋,也只能是看天意,盡力而為了。

茅草屋裡非常的凌亂,到處都是散落的厚厚一層灰塵,更有著東一塊西一塊的家常雜物,扔的到處都是。

看的出來,此間的主人並不是一位太過勤勞的人,或許他一直和病魔奇毒做著生死抗爭,必然沒有太好的心情,能夠靜下心來收拾打理這間生活的屋子。

茅屋左首邊的西房,一扇紙糊似的薄薄木門,和中間的堂屋勉強隔開,形成了一方獨立的世界。

因為沒有任何窗戶的原因,即使今天農曆十六,這西房仍然昏暗一片,沒有太多的光亮。

幸好這些難不住已經將精神力全部釋放出來的牛二蛋,他立馬鎖定了牆角處一個瘦弱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身影,這應該正是老船長嘴裡的老偷兒。

當年叱吒北海的老偷兒,號稱無所不能偷的妙手空空,此時卻是沒有任何的聲息。

當年圓滾滾猶如一隻肥胖土撥鼠的老偷兒,現在卻是被奇葩的毒傷折磨的只剩皮包骨。

他全身上下不著寸縷,他瘦弱的身軀上原本緊緊包裹著厚厚一層破敗的棉絮,此時卻是全部都散落在一邊,就這樣赤裸裸地迎接著寒冬臘月的嚴寒。

不消說,此前這裡曾經出現過異常,以至於把自已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老偷兒,卻是最終掙扎著脫離了棉被的保護,任憑瘦弱而裸露的身軀暴露在嚴寒的侵襲下。

兩粒黑色的藥丸,被二蛋毫不吝惜地塞進老偷兒的嘴裡。

這黑色的藥丸,自是異常的珍貴,先前救助本多正信的時候,他同樣施為,但也只是給塞了一顆,也只需要一顆,就將本多正信半條命從鬼門關口給拉回來了。

救人如救火,這老偷兒的情形並不同於本多正信,而是要嚴重的多。

畢竟本多正信還只是凡人之病痛,而老偷兒好歹是築基大圓滿的中階修士。

這全身裸露的老偷兒,二蛋早已注意到他全身的異常情況,他雖然沒有任何的聲息,雖然在這極寒的天氣裡裸露著身軀,但蹊蹺的是,他全身上下卻是通紅的一片,猶如一隻蒸烤熟透了的北海大蝦。

即使時間過去了這麼久,這火紅的面板已經在逐漸的消退,出現了斑斑白白的混合顏色,但這種異相,這冰火兩重天的奇異症狀,還是讓二蛋咂舌不已。

這老偷兒,難道是中了天下至毒的金環蛇的毒?

老船長曾經描述過這老偷兒就醫診治的大致片段,當時二蛋就留上了心,因為所有的醫生,最終得出的一致結論,這老偷兒是被一種極其細小的毒蛇所咬傷。

雖然這些醫生絕大部分都算不得真正的神醫,甚至大部分都是濫竽充數的庸醫,但大部分人的共同意見,也自是值得參考和尊重。

雖說真理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上,但老偷兒的傷口和症狀,被奇蛇所咬的機率還是最大的。

華佗祖師是用毒解毒的行家,也自是在真經中描述過幾種天下至毒之物,有天上飛的,水裡遊的,自是也有這地上爬行的。

而地上爬行的毒物,最為兇名赫赫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毒蛇。

包括聖山的傳說,最為震撼的也是那條通天巨蟒,給世人留下了太多的恐懼。

幾乎所有的蛇都是晝伏夜出的,也幾乎所有的蛇,無論有毒無毒,也都是性喜溫高溼潤的環境。

而這兇山卻是位於極寒之地,即使是京都的盛夏,男男女女恨不得脫光身上所有的遮體衣服,以躲避酷暑盛夏的高溫炙烤,而這兇山的方圓之類,氣溫卻是常年低於自然的零度。

這種反常的自然環境,不僅得益於兇山所處的北海,更是因為兇山的本身,就充滿了各種的詭異。

如此的低溫之下,如果最終咬中老偷兒的真是一條蛇,那絕對是世所罕見的怪蛇,奇蛇。

因為正常的蛇類爬蟲,幾乎都是冷血動物,它們性喜高溫潮溼的環境,不僅有助於它們的繁衍和進階,也才是它們最為舒適的天堂環境。

一旦環境溫度低於它們喜好的適宜溫度,他們自是表現出極大的惰性。

長而久之,就會進入一種休眠的假死狀態,不吃不喝,就這樣一直四仰八叉地躺平,直至下一個春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