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大成祖孫倆,二蛋並沒有立馬離開漁村,現在這三間茅草房,只有他一個人了。

他這個外來客,反而成為名副其實的主人了。

茅屋雖小,但也顯得空蕩蕩的,不過他一個人常年出門在外,倒也習慣了這份孤獨,越清靜的日子,對他的修行越加有利。

他沒有急於上路的原因,是因為他在等人,等的不是別人,而是扶桑浪人。

扶桑之行,遲早是要去的。

跛馬先前的主人盧三兌現了他的承諾,並沒有欺騙自已,那自已又怎能做一個失信的小人呢?

是刀山,也要去闖他 一闖,是火海,也要把這海里的火給澆滅了。

風險和收益,是顛簸不破的道理,風險越大,收益自然更高,前提是保住自已這條小命,命都沒了,收益再大又有個毛用。

要想在虎狼之地保住性命,那就得做最好的準備,提前對那裡的人事做最充足的瞭解,避免事到頭上手忙腳亂。

自從他來到這裡,他還沒有正面遇到過這夥浪人,但三個月前大成賣魚的時候,又遭遇到這夥浪人前來搶魚了。

這次不同以往,他們下午一兩點就殺過來了,村民的魚還沒賣掉一成,剩下的全都被他們一股腦的搶走了。

面對他們明晃晃的倭刀,村民們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上一次,村裡的二大爺只是爭辯了幾句,就被他們活活踹死,浪人的兇殘,給漁民們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幸好這次,他們依然只是搶魚,因為村民們沒有任何的反抗,自然就沒有再次傷人,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或許他們覺得,這貓抓老鼠的遊戲格外的好玩,讓人心生恐懼,更有莫大的成就感。

又或許他們認為,這些村民還有很好的利用價值,能夠毫無反抗地給他們捕魚送魚,殺了他們,就得自已去捕魚了,那樣怎麼算都划不來。

二蛋不知道這夥浪人啥時會再來,但他相信,他們一定還會來的。

自已要做的,就是一邊修煉,一邊守株待兔地等待他們。

為此,每天到了下午的時分,他特地來到村口轉悠,畢竟村頭到村尾還有幾公里的土路,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也好第一時間發現。

這樣的等待並沒有持續多久,僅僅大半個月之後。

這一天,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二蛋正在村口閒逛。

他在這個漁村已經一年多了,村子裡大部分賣魚的,也都和他混的熟了。

大成的爺爺現在去姑蘇府了,也沒人給他打魚了,他想吃魚,也就向這些村民隨便買一點。

水鄉漁民們的淳樸,給他的價格永遠都是最低的,甚至離開的時候,還會多搭幾個小螃蟹給他補補身子。

古老的漁村,村民永遠都是最善良的,他們與人為善,與世無爭。

但現實又是如此的殘酷,他們操勞半生,冒著巨大的風險駕駛著小船,到深不見底的湖裡打魚,最窮困潦倒的,依然還是他們。

二蛋也就去上了趟廁所的功夫,前後也就十幾分鍾,等他繫好褲帶出來的時候,傻眼了。

一支騎著高頭大馬五六人的小隊,已經塵土飛揚地朝南邊的大山方向疾馳而去,留下了一地怒罵卻又無可奈何的村民。

遠去的馬背上,是五六名打扮得奇形怪狀的武士,他們保留著原始的髮髻,身上穿著花花綠綠的八卦圖形衣服。

但無一例外,馬背上每名武士的腰間,都彆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刀,有的帶鞘,有的就這樣毫無保護地斜跨在腰間,也不怕把褲腰帶割斷。

雖然已經遠去,僅僅看到他們的身影和飛揚的塵土,但那明晃的白色刀光,依然在夕陽的照耀之下閃爍著無比冷冽的寒光,讓人心生膽顫,不敢近前。

他不再耽誤,也顧不得安慰這群又被搶掠正無語問蒼天的漁民,趕緊一聲綿長的口哨,召喚來守候在附近不遠處的跛馬,一個勁步跨上馬背,朝這夥浪人逃串的方向追去。

浪人雖已去遠,但滾滾的煙塵,無不指明瞭他們狂妄而去的方向。

二蛋不緊不慢地,遠遠地輟在後面,恰巧在他們的視野之外,他要看看這夥歹人的老窩,到底又藏在哪裡?

因為他搞不清虛實,這夥浪人一共有多少人。

雖然沒有親自交手,看他們的身手大致也不差,就剛才那幾個打前哨的,目測都是煉氣高階,乃至築基初期的水平。

這一路尾隨,差不多跟了有近兩三個鐘頭,下去近百多公里路了,才在一座大山的西側,遠遠看到他們停下來了,開始慢悠悠地登山了。

這座山,目測不是很高,四五百米的樣子,還沒有二蛋家鄉的狼山高。

因遠遠望去形似一個倒扣的大鍋蓋,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金色的陽光對映在山頂之上,正如一個金光燦燦閃閃發光的大鍋蓋,故此得名金蓋山。

山上人跡罕至,蟲獸到處都是,沒想到這夥浪人的藏身地點,竟然是這偏僻的金蓋山。

這座山遠離城鎮,以他們快馬的腳程,進可攻,退可守,即使遭受到圍剿,還可以毫不憐惜地捨棄逃走。

到達山腳下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地暗淡下來了,黑夜無光,空谷只餘下忽遠忽近陣陣虎狼之音。

二蛋放走了跛馬,讓它在附近自由的活動,他貓著身子,悄悄沿著一條距離主道不遠的山坡,悄無聲息地向山上攀爬而去。

夜黑,風高,荒山,賊窩。

對一般人來說是莫大的恐懼,但對藝高人膽大,不久之前又突破了精神力第一層的二蛋來說,這裡才是最好的歷練場所。

久未與人動手廝殺的日子,他嘴裡早就淡出個鳥來。

即使他們是一夥普通的強盜,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過來一探究竟,更何況他們是一夥浪人呢。

為國為民,俠之大者。

也許他算不上俠,實則也是匪氣十足,但看到漁村的百姓被這夥歹人無端肆意地欺辱,他實在是咽不下心裡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