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有愧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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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樾裝沒聽見，抓得牢牢的。
買完靈蛇，二人打道回府。楊采薇瞧著潘樾的側臉，鬍子粘的假得不行，忍不住說，“潘大人，鬼市您還敢來，是真不怕被人認出來啊。”
潘樾轉臉看她，“懂什麼，我這叫體恤民情。”
楊采薇：“您到時候被認出來了，別拉著我一塊兒死就行....”
潘樾笑起來，道：“那正好，死了跟夫人埋一處去。”
楊采薇擺擺手，說:“別，我沒那榮幸。”
二人你來我往，又說了幾句。說話間兩個人親近不少，楊采薇覺得潘樾忽然和十年前那個和她嬉笑打鬧的少年人逐漸重合，氣氛莫名變得熟稔。
在潘樾看不見的地方，她也不自覺地微笑起來，甚至自已都沒察覺到。
鬼市地處一處天然洞穴之內，道路溼滑陰暗，且有許多殘留機關暗器。楊采薇來多了自然知曉，潘樾沒來過幾次，對這些不太熟悉。
走著走著，潘樾忽然被身後的楊采薇抓住袖子。
楊采薇見潘樾馬上要踩上塊浮磚，趕忙把他拽住。那磚底下是空的，蓄了水就浮起來，人踩下去就會踏空，被裡頭的利刃割傷。她想也沒想，不知怎麼，脫口而出，叫道：“阿樾!”
潘樾被她喚得晃了神，停下步子。他回頭，目光灼灼，問，“你叫我什麼?”
楊采薇咬住嘴唇。果然禍從口出。她繼續把潘樾往後拽了拽，說，“潘大人，前面是機關。”
潘樾才不管那些旁的。他把楊采薇拉近，又問，“你方才叫我什麼?”
楊采薇被他看得面頰發燙，喊他，“潘樾。”
潘樾說:“不是這個。”
楊采薇又說:“你別往前走了，有機關。”
潘樾說:“這些小伎倆，你以為我不識得麼。”
楊采薇說:“怕你踩空了。”
潘樾裝傻道：“怕誰?”
還能是誰?楊采薇被他逼得急了，不想再糾纏下去，一咬牙，心一橫，反正小時候也不是沒叫過。
她不看他的眼睛，叫他：“阿樾。”然後又說，“阿樾阿樾阿樾阿樾阿樾!潘大人，前面是個機關，您別踩空了!”
說完，恨不得能叫筐裡的靈蛇一口咬歸西算了。
潘樾只覺得舒坦極了。他看著楊采薇的臉上騰起些不常見的紅暈，忍著笑，說，“那好吧!”
轉過身，然後伸腿，一腳踩進了那浮磚機關之中。多虧楊采薇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腰，把他往上一拔，裡頭的鏽刀只是刮破了他的褲腳，沒傷著他的皮肉。
楊采薇：……
潘樾：……
楊采薇：“潘大人，您這是……”
潘樾理了理衣服，道：“太黑，沒看清。”
楊采薇說，“這點小伎倆，您也不識得麼?剛不是還說……”
潘樾總不能說是因為被那幾聲阿樾叫得晃神，連步子都不知道往哪踏了。
他輕咳了聲道:“快送你的藥去。”
楊采薇點點頭，說:“哦。”
楊采薇拿著藥走進門，看到師傅瘋瘋癲癲的樣子，心裡不禁感到一陣疼痛。師父曾經多麼的風光啊，由於一場意外，他的精神受到了刺激，從此變得瘋瘋癲癲。采薇心疼師傅，決心要照顧他一生。
潘樾站在門口，看著楊采薇的背影，心裡不禁感到一陣疼痛。他看著楊采薇臉上的疤痕，想起小時候。
他的臉色不禁沉了下來，就算他的夫人原諒了那些人，可是他潘樾不會！他要找出幕後真兇，還採薇和她的家人一個公道。
潘樾心裡愧疚，為什麼他沒有陪在楊采薇的身邊，保護她，讓她受到傷害？他決定要彌補過去的錯誤，要陪伴在楊采薇的身邊，讓她感受到他的關愛。
楊采薇微微一笑，將藥到了師傅的手中，輕聲說道：“師傅，您該吃藥了。”
師傅接過藥，乖乖地吃了下去。楊采薇看著師傅吃完藥，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她轉過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潘樾，心中不禁一緊。
潘樾看著楊采薇，臉上的疤痕顯得有些猙獰，他心中不禁一陣疼痛。
“采薇，我們回家吧。”潘樾輕聲說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
楊采薇微微一笑，輕輕說道：“好。”
潘樾不想讓楊采薇那麼辛苦，每天來回跑她師傅這裡也是不便。他小心翼翼的提議:“采薇，把你師傅搬過來住，這樣你也能放的下心。我不想看你每日來回奔波，看著你辛苦的樣子，讓我覺得我對不住你。”
楊采薇見著他慌亂的樣子，噗嗤笑出了聲，“潘大人，這有什麼對不住的。”
潘樾聞言，手上動作一頓，繼續幫著她脫下衣袍才輕聲開口道:“我有愧於你。”
楊采薇愣住，歪頭想要直視他的眼睛:“你何時有愧於我，這都是我自願的。十年前我也理解你的，我不怪你，你也不欠我什麼。”
潘樾仍是無言，只低著頭搖了搖頭。
楊采薇察覺不對，便低下頭去看他的臉。他仍躲著不肯讓她看。
楊采薇有些急了，直接雙手捧著他的臉抬起來，著急喝了一聲道:“潘樾!”
一雙通紅泛著水光的眼睛映入眼簾，楊采薇嘴唇微動卻只發得出一個“你”字。
僵持片刻，潘樾終於敗下陣來。一隻手拉下臉旁的手握著，另一隻手卻撫上對面人臉上可怖的疤。
注意到他的動作，楊采薇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正好見著一滴晶瑩落在手背上。
潘樾一眼不錯地細細摩挲，從上至下一寸不落撫過的每一寸，都好似在他心上劃過一刀。
“疼嗎?”他紅著眼問。
楊采薇被他這麼一問，幾年間所受的委屈登時化作淚意湧上，鼻頭一酸，卻還是搖頭，吸了吸鼻子道:“不疼，都過去了。”
兩人就這麼含著淚相看片刻，楊采薇忍不住笑出了聲，眼裡蓄滿的淚也順著臉頰滑落。
潘樾抬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輕吻上她額頭的疤，喃喃道:“對，都過去了，以後的路你陪我一起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