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風谷谷主

不知過了多久，蘇凡從昏迷中悠悠轉醒。

“我……我這是在哪裡？”

蘇凡緩緩睜開雙眼，或許是因為剛剛清醒，意識還有些混亂，視線還有些模糊，讓他並不能第一時間看清周圍的景象。

過了許久，他的頭腦終於逐漸清晰起來，雙眼的視力也慢慢復原。

望著微微發紅的天際，蘇凡的腦海裡開始回憶起自已被一隻巨大妖魔攔腰斬斷的恐怖場景。突然間，蘇凡像觸電般坐直身子，雙手緊張地在身體上下摸索著。經過一番折騰，他才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回想起當時被腰斬的劇痛，至今仍讓他心驚膽戰，但幸運的是，自已已經痊癒了。

\"還好！還好！\"

實際上，連蘇凡本人都對自已所經歷的一切感到茫然不解，更不清楚為何自已能夠毫髮無損地康復過來。

然而，這又有何妨呢？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小傢伙，你在那兒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呢？\"

蘇凡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抬頭循著聲音望去，才發現在他前方不遠處坐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

眼前的老者看著極為老邁，但渾身上下卻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再配合老者那副白髮白鬚的模樣，倒也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子。

“啊？沒什麼沒什麼。”

蘇凡回了老者一聲後，這才有時間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這才驚覺，自已和這老頭走的不是尋常路，竟是坐在一條小舟上，在天上飛。

嗅著瀰漫著淡淡血腥氣息的空氣，聆聽著耳畔陣陣呼嘯而過的風聲，望著眼前飛速後退的景色，蘇凡心中並未生出半絲恐懼之意，反倒湧起一股莫名的興奮感。

曾經的他，彷彿失去羽翼的飛鳥被困於棲鳳莊內，而今眼前所見所聞令他產生一種掙脫束縛、衝破牢籠的暢快淋漓之感。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的太棒了！

“老爺爺，你叫什麼名字呀？還有這小舟是什麼東西，竟然可以帶人在天空飛行？還有……還有為什麼我會聞到血腥味啊？”

蘇凡一連問出幾個問題，邊問邊直起身體，他要好好感受一下這難得的體驗。

可還沒等他完全直起身子，便一個踉蹌向著旁邊倒去。

“小傢伙，詢問他人姓名之前是否應當先自我介紹一番呢？”老者輕聲說道，同時輕輕揮動衣袖。瞬間，蘇凡感覺到一股輕柔的力量將自已托起，並送回到了小舟上。

待身體站穩之後，蘇凡撓了撓頭：“確實是小子不懂禮數，還請前輩見諒，我叫蘇凡。”

看著蘇凡乖巧的樣子，老人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已長長的鬍鬚，表示認可地點了點頭：“無妨，老夫楊清風，你稱呼我為楊老即可。”

聽到這裡，蘇凡急忙恭敬地喊了一聲“楊老”。

“至於這空氣中的血腥味從何而來，那就說來話長了。”楊老的臉色變得異常嚴肅，聲音也低沉了一些，“三天前，棲鳳山脈突然爆發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巨大獸潮。方圓百里之內，只有極少數的修士存活，而這股血腥味......”

說到最後，楊老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不止，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楊老的話如一記重錘般狠狠地砸在蘇凡身上，讓他的身形都開始變得有些踉蹌。

史無前例的巨大獸潮？方圓百里竟然只有極少數修士得以倖存於世？

那麼棲鳳莊的那些無辜村民們呢？還有他遠在家中的老父親......

蘇凡根本不敢繼續往下深思了。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自已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一般，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一旁的楊老敏銳地察覺到了蘇凡情緒上的變化，結合當前的狀況，他心裡大概也能猜到七八分，但這種時候實在不宜多言。

沉默良久之後，蘇凡終於慢慢回過神來，努力讓自已的心緒平穩下來，然後帶著滿心的懇切與希冀開口說道：

“前輩，請原諒晚輩斗膽提出一個不情之請。”

“有話不妨直說便是！”楊老溫和地回應道，對於蘇凡內心真實的想法其實早已瞭然於胸。

“敢問前輩可否帶晚輩前往棲鳳莊檢視一番？我實在放心不下那裡的村民以及我的父親，很想確認他們是否安然無恙。”說到這裡，蘇凡的聲音不禁有些發顫，眼眶也漸漸溼潤了起來。

楊老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輕聲答應道：

“好罷，既然你執意如此，那老夫便陪你走上這一遭吧。只是前方山路險峻異常，你定要牢牢坐穩才行啊。”

聽到這話，蘇凡滿含感激地望向楊老，隨即便緊緊攥住了小船的邊緣。

接下來的路途之中，映入眼簾的盡是一片殘垣斷壁、滿地狼藉，四處橫陳著一具具駭人的屍首，蘇凡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

很快，楊老就在蘇凡的指路下，到達了棲鳳莊。

沒有奇蹟發生，村子已經被破壞的不成樣子，隨處可見被妖獸踐踏的痕跡，碎屍殘軀隨處可見。

蘇凡如同癲狂一般衝入村莊，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慘狀。往昔美好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兄弟們的歡聲笑語、父親的倔強、還有那些來自善良村民們的溫暖關懷……然而此刻，這一切都已化為烏有。

終於，無法承受內心悲痛的蘇凡徹底崩潰，淚水如決堤之洪般傾瀉而下。他聲嘶力竭地哭喊著：\"父親！阿洺！劉嬸！大爺！\"每叫出一個名字，聲音便越發沙啞低沉，彷彿被無盡的哀傷所吞噬。可無論怎樣呼喚，四周依舊寂靜無聲，無人應答。

絕望的蘇凡開始瘋狂地四下搜尋，似乎想要抓住那最後一絲殘存的希望。他徒手翻動著廢墟，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人的角落。然而現實總是如此無情與殘酷，儘管蘇凡用盡全力，但還是未能找到哪怕一名倖存者——包括他父親在內。

身心俱疲的蘇凡最終癱倒在地，眼神空洞無神，彷彿整個世界都離他而去。 這個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殘垣斷壁和無盡的死寂......

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蘇凡只覺喉嚨一甜，張嘴吐出一口黑血，而後昏厥過去。

楊老站在疾風舟上看著下方的一切，當看到蘇凡吐血昏厥後，才開口道：

“可惜！可悲！”

楊老搖頭嘆息，袖袍一揮，將蘇凡的身軀輕輕地托起放到疾風舟上，而後掐動法訣啟動疾風舟遠遁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蘇凡從昏厥中醒了過來。

發現自已在疾風舟上，楊老就在不遠處，於是立馬坐起身來，對著楊老便跪，語氣堅定的道：“晚輩深知前輩乃是超凡脫俗、地位尊崇的仙人。今日晚輩冒昧懇求前輩收我為徒，傳授我仙家妙法。前輩若是同意，晚輩願效犬馬之勞，終生侍奉前輩左右！”

“修仙之路，宛如攀登千仞高峰，每一步都充滿了艱辛與考驗，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就是老夫也不過是這紅塵中一個苦苦掙扎的凡人罷了。”楊老嚴肅的回道，“小傢伙，你可想好了？”

蘇凡心念不變，斬釘截鐵的回道：“師父在上，徒兒心意已決。”

一邊說著一邊磕頭跪拜，生怕楊老反悔一般。

“好！有膽魄！”楊老朗聲回道，“那老夫便再重新介紹一番自已，你且聽好。”

“老夫乃是青雲州清風谷谷主楊清風是也，徒兒可曾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