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登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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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老人漫無目的地散步，雖然失去視覺，但依賴神識，他的行動並沒有收太大阻礙
“很久沒有這樣走走了”
自月塵到來，天機老人每天不是在為月塵講道解惑，便是為月塵收集生活物資，他確實很久沒有像這樣無所事事了
想到這，他不禁望向那片月塵正在攀爬的絕壁，如今月塵還處於他的神識查探範圍之內
”到三百里了啊“，天機老人推算過，那片崖壁的高度至少有兩千裡，越往上，可立足的地方就越少，難度就越大，天機老人不禁為月塵捏把冷汗
······
崖壁之上
月塵一心向上攀爬，目前來說，還算是一切順利
”陣法的威能還未顯現，據師傅所說，到一千里左右的時候壓制力會驟然提升“，月塵想起天機老人提供的情報
月塵繼續埋頭攀爬，他儘量放空思想，這有利於節省心神，他必須把儘可能多的體力和心神儲存下來，用來應付靠後的路程
他化身沒有思想的攀巖機器，從原處看，就像是一隻蝸牛正緩緩向上爬行
當天正午，月塵已經爬到了九百里處
他停下休息，小心翼翼地擦拭滿臉的汗水，同時他開始思考
”七百里開始我便隱隱感受到了壓制，隨著高度的提升，壓制越來越大，如今我像是揹著百斤巨石一般，後面的路肯定會更難爬······“，月塵吞嚥口水，繼續向上
······
”到九百里了，看起來這小子還有餘裕“，天機老人微笑著，他一直在關注著月塵的進度
“我的神識覆蓋範圍，極限是一千里，等那小子過了一千里就開始吧”，天機老人自言自語，像是謀算什麼事情
“別讓我失望啊，小子”
······
“終於過千里大關了，果然如師傅所言，壓制力增大了數倍，現在就像是一隻大象壓著我”
“等等”，月塵突然靈光一現
“壓著？”
“為什麼不是扯著我向下呢？”
“這大陣的效果似乎和師傅說的不一樣”
月塵努力回想從七百里感受到壓制，到現在一千里的感受變化
“如果說七百里時力是向下的，那麼，現如今，力是靠巖壁方向斜向下的“
”一路爬上來，力的方向正在指向巖壁“，發現這個現象，月塵不禁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難不成，這大陣的陣眼其實處於整個禁仙絕地的半空，範圍類似圓球，而效果，不是根據修士修為施加重力，而是自陣眼向外排斥！“
”若我猜想沒錯，之後會有段路，那裡的排斥力直指巖壁，也將會是最難走的一段路！“
”但只要跨過這個坎，後面的路會無比輕鬆，因為後面的排斥力都是指向絕地外的“，月塵頓時振奮起來
按照原先的估算，他會一直頂著重力向上，而且會越來越重，他還真不一定能堅持下來，如今一分析，他只需跨過中間的一個坎就好，難度下來了一個層次，讓他更有信心了
”很好，繼續向上“，月塵趁著心情振奮，繼續向上攀爬
但，還沒爬幾米，月塵便感受到了些許異樣
”嗯？為何感覺靈氣在向下流動“
”錯覺嗎？“，月塵想著
······
”金丹巔峰了嗎？“
”沒想到，我剛進入禁仙絕地的時候還只是金丹中期，現在解開脈門，居然直接突破到了金丹巔峰“，天機老人淡淡道
天機老人在得知自已逃離無望的時候，為延緩死期，他封閉的自已的大半脈門，以此減緩靈力的吸入
而現在，他將脈門全部解放，十多年的沉澱在這裡發揮了效用，以天機老人為中心，禁仙絕地內大半的靈氣都源源不斷地向天機老人湧來，一舉幫助他突破到了金丹巔峰，可以說，若在外面，天機老人可以做到立地結嬰
天機老人體內的靈氣已經飽和，但靈氣的潮汐還在湧向他，若是從上空觀察，會發現靈氣已經形成了一片漩渦，而漩渦的中心，天機老人正面色淡然盤坐在地，無喜無悲
······
“就快到設想的節點了，我的猜測沒錯”，月塵如今已經到了一千四百五十里左右，他的猜想也得到證實，如他所想，再過五十里，排斥力的方向就會直指崖壁，最困難的挑戰就在前方
“我現在就有些吃力了，前方怕是手腳都邁不開”
“還有······”，月塵還有一重疑慮
“不是錯覺，周圍的靈氣確確實實在向下方流動”
“下面發生了什麼？師傅······”，月塵為詭異的現象而驚訝，他也不免擔心天機老人的安危，但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還隱藏這一種感情，對天機老人的忌憚
即使天機老人將一切都交給了自已，但他還是不免猜疑，若是一切都是天機老人演的戲，其實天機老人還留有後手，譬如奪舍之類的
月塵害怕，他不瞭解這個世界，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何種超然的手段，更重要的是，他最後都沒有徹底看透天機老人，天機老人為何幫助自已，是因為孤獨，還是因為什麼，月塵都是猜想
他不禁看向戴在手指上的天機戒，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和天機老人相處的點滴
糾結、猶豫充斥著他的腦海
”不管了，先上去再說，不管怎樣，我都只能向上爬，下去就是死路一條“，月塵重新振奮精神，繼續向上艱難地攀爬
”終於···到了“，月塵氣喘吁吁，將身子往上挪移，而就在這一瞬間，巨大的力量壓在他的後背，就像是一輛巨型卡車全速撞在他的後背
月塵頓時口吐鮮血，全身骨骼和五臟六腑都在劇烈顫動
”為什麼，會突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月塵在心裡想，他連說話的餘裕都沒有了
突如其來的異變讓月塵不知所措，他不是沒有想過這部分的排斥力可能會驟升，但他沒料到會有如此提升，他迅速估算，這裡的排斥力幾乎是剛剛的十倍
十倍是什麼概念，如果說剛剛月塵只是舉步維艱，那麼現在他就是被死死釘在了崖壁上，像是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悟空一般，絲毫無法動彈
”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啊！“，月塵在心中吶喊到
他嘗試了很久都無法前進半分，體力也被消耗大半，更危險的是，他的體內的部分器官已經開始出血，若不趕緊離開這，他就要被壓死了
當然若不是月塵是力修，普通的練氣九層在這裡早成一團肉醬了
”這該如何是好，這不是憑努力就能跨過去的坎啊“，月塵已經感到一絲絕望了
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困難，大部分只要努力就能跨越過去，而有些不行，遠遠超乎你能力的事情，努力有用嗎？只能讓你失敗的時候留個好名頭罷了，做成這類事，需要些運氣，更需要機遇
月塵如今面對的就是這類事，運氣已經指望不上了，難道這陣法會突然失靈嗎？機率小到可以不計
那麼只剩機遇了，這也是月塵現在的唯一指望了，說實話，他現在想掉回去都不可能了
”我要死了嗎？“月塵的意識逐漸沉淪，大陣一直對他施加壓力，即使他是超乎尋常的練氣九層，即使他是力修，在如此強壓下，他的身體也逐漸支撐不住
\"終究還是失敗了，我的第二次人生沒想到在這就結束了”，絕望已經填滿了月塵的內心，他的意識也如風中殘燭，彷彿下一秒就要熄滅
正是下一秒，異變突生，只見從禁仙絕地底部發生了一場驚天氣爆，氣爆掀起的強烈氣流將月塵直接掀飛數百里，月塵搖搖欲墜的意識頓時清明
他把握機會，在空中調整姿態，藉助大陣施加的斥力，穩穩落在了崖壁上，他大吐一口鮮血，剛剛的沖天氣流雖然幫他脫離了困境，但氣流本身強大的衝擊力也讓他傷上加傷
月塵沒空關自已的傷勢，只見他緊張地向下張望，他猜到了什麼，但他不願去面對，他嘴角淌著血，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師傅······“
······
氣爆發生前
”差不多到極限了“，天機老人用神識觀察自已的金丹，只見他的金丹上已經滿是裂紋，這是靈氣膨脹所導致的
”真到這時候，還真有些不捨了“，天機老人自嘲到
他原以為自已已經看淡生死，但其實不然，他有了牽掛，自然對這世間又有了眷戀
他縱橫了一生，看似風光無限，而在這十餘年的沉澱下，他才發現過往的一切都是浮雲，他只是是億萬生靈中的一員，渺小又脆弱，金丹修為又如何，哪怕到了元嬰，到了渡劫，一日不成仙，在天地面前，自已永遠都是那麼弱小
於是，他看淡了，他開始感悟天地，一心向道，他發現天道無情，而人有情，擁有情感是不是人的缺陷呢，天機老人說不上來，於是他便一直思考這個問題，直到月塵的到來
最開始的戒備森嚴，到初識的拘謹，再到熟識後的不要麵皮，天機老人回想起月塵對自已的態度變化，突然意識到了自已對他的態度其實也在變化
細節天機老人說不上來，但現在，天機老人對月塵的不捨是最開始沒有的
天機老人有想起了困擾他多年的問題
至少現在，他可以回答，”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有情啊！“
”唯有勘破情之一字，才可成仙！“
”小子希望你能早些領悟，現在，我便送你最後一程“
語畢，金丹破碎，靈氣翻湧，驚天氣爆頓然發生
······
”最後一步······“
月塵帶著恍惚的意識，拖著滿目瘡痍的身體爬上懸崖
在氣爆發生後的三個時辰後，月塵成功登頂，但他卻沒有絲毫喜悅，他躺在地上，痴痴看著天空，他的眼角又流出淚水，浸潤了原先已經乾涸的淚痕，眼淚如同如同珍珠，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悲傷、疲倦、痛苦，種種感情縈繞在他的心中，讓他的身心更加交瘁，不久，他便昏死過去，可眼淚卻從為停止，一直流著，彷彿會一直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