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公主的轎輦落下,隔著流蘇的鳳冠看著郭啟一身大紅色喜服站在門口相迎,一點沒有感覺歡愉,只覺得噁心反胃。

強忍著不適一步一步走到郭啟跟前,腳下走著,眼神裡面充斥著鄙夷和不屑,還好她的鳳冠流蘇厚重,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郭啟笑盈盈的看著長歡公主走近,然後伸手要牽她,長歡公主在流蘇底下翻了一個白眼,沒有伸手回應郭啟,繼而轉身朝著裡面走去。

雖然賓客基本上都在府裡面,但是外面送親迎親看熱鬧的人也不少,長歡公主當眾下了他的面子,讓他心中稍有不快,但是很快又露出笑臉,跟著長歡公主的身影而去。

府內的賓客看到長歡公主進來,都站起了身,只有梁玄紀和長鑾沒有動靜。

程錦安也站起了身,因為想看看蕭昀是否在後面,那邊的賓客站起來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也只好站起來往那邊張望,不過並沒有看到蕭昀的身影。

長歡公主和郭啟走到大廳,主婚人開始說了一長串的賀詞,說完以後就開始拜堂,程錦安這時候終於看到蕭昀從外面走了進來。

那時候主婚人正在高喊著“夫妻對拜!”

長歡公主手指甲嵌入掌心,這一拜下去,她就成了對面這個男人的妻子,成了和蕭昀絕無可能的人。

對面的郭啟已經晚彎下腰,餘光看不到長歡公主,他皺眉,直起了點身子,看到金子鑲嵌的流蘇底下,長歡公主的視線望向別處。

郭啟也順著長歡公主的目光看過去,看到蕭昀的頎長站在賓客中,他的目光沒再看長歡公主,又看向別處,看的是...程錦安。

郭啟眼皮跳動,將視線收回,看到長歡公主還在看著蕭昀的方向走神,圍觀的賓客已經察覺有些許不對了,小聲議論著發生了何事,為何到了夫妻對拜的時候公主殿下不肯對拜。

“哎,你說怎麼回事啊,公主殿下怎麼不拜啊?”

“我聽說公主是被迫的,該不會反悔了吧?”

“你們有所不知啊,這長歡公主喜歡的人是蕭將軍,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公主嫁給郭將軍是下嫁,肯定心有不甘。”

......

郭啟耳力很好,將周圍人的議論聲都聽進了耳朵裡面,看著對面走神的長歡公主,用力一扯手裡的牽紅。

長歡公主手裡握著牽紅的另一端,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扯了一下,她身子往前傾,險些要摔倒的時候,郭啟上前一步穩住她,湊近她耳邊小聲說:“公主,我們該拜堂了。”

郭啟的聲音嚴厲,長歡公主站穩以後,他退回自已剛剛所站的位置上面,眼神裡面透露著寒意,長歡公主面露不屑,旁人看不見,只有郭啟收入眼底。

主婚人再一次高喊:“夫妻對拜。”

長歡公主看著面對著郭啟,緩緩將腰彎下一個淺淺的弧度,頭不曾低下,拜完以後,隨即又站直了身體。

程錦安沒有注意到長歡公主和郭啟拜堂的這些細節,看到蕭昀以後,她微微抬手,蕭昀也看到了她,對著她微笑,然後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

程錦安想著長鑾在這裡,也站起身走向蕭昀。

“錦安,你和王爺什麼時候來的?”

“已經來了有一會了,父王說等公主和郭將軍拜了堂我們差不多就走了。”

蕭昀越過程錦安,往她身後看去,看到梁玄紀也看著他們這邊,微微頷首,倒是沒太注意梁玄紀身後還有個長鑾。

蕭昀視線回落到程錦安身上,說道:“正好,我們可以一起離開。”

程錦安奇怪道:“將軍的事情忙完了嗎?”

“我只負責將公主平安護送到這裡,公主到了這裡,保護她的事情理應由她的夫婿來做了。”

程錦安點頭:“好。”

隨後看到大廳中央,長歡公主拜了堂已經由人扶去後院了,郭啟也隨同一起去,估計等他出來,梁玄紀就要打算跟他辭別了。

“那將軍同我想過去坐坐吧,等到郭將軍出來我們再一起走。”

蕭昀和程錦安到了梁玄紀跟前:“卑職參見王爺。”

梁玄紀淡然‘嗯’了一聲。

蕭昀這才發現了長鑾:“參見太子殿下。”

長鑾視線微垂,右手拿著茶杯,將茶杯晃動著讓裡面的茶水打著圈兒。

“蕭將軍不必多禮。”

程錦安和蕭昀坐下,因為長鑾在,他們三人也沒怎麼說話,就聽得大廳裡面吵吵嚷嚷的聲音,時不時也會有人來他們這桌打招呼,梁玄紀只是隨便應酬一下。

又過了一會,郭啟從內院走出來,首先就是朝著他們這桌過來。

“王爺,太子殿下,久等了,想必餓了吧,馬上就傳膳。”

長鑾說道:“郭將軍,你如今已經是我的妹婿,理應改口,叫我皇兄才是。”

郭啟受寵若驚,立馬改口:“皇宮說得是,是我忘了,多謝皇兄提醒。”

郭啟看向梁玄紀,在想自已要不要對梁玄紀的也要改口叫皇叔,但是梁玄紀愣著一張臉,聽到長鑾都這樣說了還是沒有半點反應,他就不去自討沒趣了。

等長鑾說完,梁玄紀才開口:“郭將軍,我府中還有些事,這喜宴我就不吃了,先告辭了。”

郭啟沒有強留:“既然王爺有事,那卑職便不多留了,王爺和郡主慢走。”

梁玄紀雙手對插在長袖中,對著程錦安使了個眼神:“安兒,我們走。”

程錦安緊隨著梁玄紀走了出去。

蕭昀在桌上端起一杯茶敬郭啟:“郭將軍,我也有事不能喝你的喜酒了,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祝你和公主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郭啟意味深長的往程錦安離開的方向看去,對著蕭昀冷漠道:“哦?蕭將軍忙活了這麼多天,竟是連我的喜宴也沒時間吃嗎?”

“是,正因為忙了這麼多天,府中有事沒來得及處理,所以要回去,郭將軍見諒,蕭昀告辭。”

蕭昀說完,也不等郭啟後面還有沒有話,也轉身離開了。

看到蕭昀這麼不給面子,郭啟氣得咬牙,但是大喜的日子,賓庫眾多,沒有發作,剩下桌上還有個長鑾,看到郭啟上火的樣子,在一旁緩緩開口:“哎呀,郭兄,你不必介懷,他們和咱們本來就不是一條船上的。”

“皇兄說的是,我與那蕭昀向來就不和,沒什麼好在意的。”

那梁玄紀也就是個沒有實權的閒散王爺,只是逞一下表面威風,與他沒有過節,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