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廁所

宋青青的痛苦持續到了晚上，躺上床的她隱晦的和周建安提及，能不能在周家建個沖水廁所的可能性。

周建安回家這大半個多月，兩人彼此之間的關係只能算是熟稔了許多罷了。

聽到宋青青忐忑的詢問後，周建安目光轉了過來。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宋青青抿唇找藉口：“下午村裡有個大嬸來家裡要了一小把生米。”

周建安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宋青青一說有人來要米，他就明白背後含義，嘴角忍不住揚起笑：“誰家倒黴孩子掉糞坑裡了？”

“……對。”

確實是有個倒黴孩子，不倒黴能掉廁所裡嗎？

周建安輕笑完，見宋青青神情嚴肅，半晌：“你怕自已也掉下去？”

“嗯，我怕。”宋青青點頭，可不是怕嘛！

今天她去廁所，站在那木板上面腿都在發抖，真的很可怕。

周建安本來想說，那有什麼好怕的，可看到宋青青嫩乎乎小臉上的嚴肅認真，想說的話吞了回去。

“想建個沖水廁所挺麻煩的，你要實在怕就先在房間裡用痰盂，我回頭再想個辦法。”周建安建議道。

“……好。”

宋青青也知道目前不太可能建個沖水廁所，畢竟除了宋青青之外，周家所有人對那個廁所都很習慣，並且沒有任何的不適。

所以宋青青的想法暫時是無法得到改善的。

而生活還得繼續，人的適應能力也很強，被逼急了，上廁所也就漸漸地，嗯，也就每次上廁所都跟上吊差不多的痛苦罷了。

但宋青青也逐漸沒像一開始那般腿軟、腿抖了。

……

坐完月子後，宋青青除了奶孩子，其他什麼事情都不用管的生活也離她遠去。

一日三餐失去了特殊待遇就算了，養崽的辛苦也跟著逐漸暴露。

剛穿書頭幾天，宋青青就覺得給小竹葉換尿布特別痛苦，別看小傢伙天天喝母乳，可拉的臭臭也是很臭的。

而等出了月子後，宋青青才明白痛苦的事情還有洗尿布。

小竹葉的尿布是用大人的舊衣服改的，每一片尿布都得清洗晾曬再重複利用。

之前宋青青沒出月子，小竹葉的尿布是婆婆王淑芬或者大嫂於秀美幫忙洗的。

現在這個洗尿布的重擔則被交還給了宋青青。

“……”宋青青站在周家院子裡，看著大塑膠盆裡泡著的尿布，才領略到農村生活的艱辛。

烈日高懸，周建安穿著一身帶補丁的舊衣服，拿著砍柴刀準備上山砍柴火。

家裡的一日三餐都是用大鍋灶，平時燒水，煮豬食也都離不開柴火，每天要用到的柴火不少，家裡男人就時不時會趁天氣好上山砍些柴火備著。

“怎麼了？”周建安踏出堂屋，就看到宋青青小臉煞白的站在那，遂走過去詢問。

宋青青抬頭看周建安，蠕動下紅唇。

“是要挑水洗尿布嗎？”周建安蠻有眼力勁，看到了紅色大塑膠盆裡的孩子尿布，沒等宋青青說話。

周家並沒有安裝自來水管，用水也都是去外面水井挑。

“我得洗尿布，還要自已去挑水？”宋青青嘴裡隱隱發苦。

顯然腦海裡接受的農村生活，與現在實打實的接受根本是兩碼事。

為什麼要讓她這麼個有潔癖，且沒有遠大志向、一心只想躺平的鹹魚穿書吶！

“不用你挑，回房照顧小竹葉，水，等我上山砍完柴回來去挑。”

“那尿布……”宋青青嘟囔著指了指盆裡的尿布。

周建安語氣平靜：“尿布我回來洗。”

宋青青瞬間眼前一亮，看著周建安的眼神充滿著感激。

好人，周建安真的是個大好人！

說實話，相處時間不過十來天，要說契合倒也沒有，可對於周建安的為人，宋青青還是給予了極大的肯定。

若單純以性格、長相來判斷的話，周建安妥妥優質男一枚。

“謝謝你。”宋青青道完謝，踩著風火輪般的步伐逃離院子。

周建安看了眼宋青青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了下。

生完孩子後，她的性格好像可愛了許多。

李春芳正坐在堂屋餐桌旁給女兒喂米糊糊，也聽到了周建安和宋青青的對話，不由得撇了下嘴。

嘖，這小叔子還真是呵護自家老婆，連幾塊尿布都沒捨得讓她沾手。

再想想自已男人周建設，嘖！李春芳默默將牙根咬緊了。

……

傍晚，周建安挑著兩大捆柴火回家，把柴火堆放在院子裡的遮雨棚下，洗把臉後便拿著扁擔、水桶出門。

周母王淑芬和於秀美上山採茶葉回來，剛踏進院子，就看到小兒子周建安站在院子的洗衣池旁，彎腰搓洗著孩子的尿布。

“……”王淑芬先是瞳孔地震，然後懷疑自已眼花。

王淑芬不過是個普通的農村婦人，幾個兒媳婦都生了閨女，她是不太高興，卻也沒有做出苛待兒媳婦的事情。

她拍著胸脯自問，也敢說自已是個還不錯的婆婆。因為她自已當初就是從小媳婦一天一天熬過來的，生了五個孩子，每一個孩子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親自帶大。

家中公婆去世得早，沒能給她多少幫襯，更加沒有人幫她帶過孩子，五個孩子的吃喝拉撒，都是她自已來。

她沒吃過婆婆苛待的苦，就沒想著要求自已的幾個兒媳婦。

更沒有像村裡與她同輩的婦人那般，對待兒媳就各種使喚，她基本上是能自已動手就絕不會輕易使喚兒媳婦。

可當她看見周建安在洗尿布時，還是滿心滿眼的心疼與不滿。

“建安，你個大男人怎麼在洗尿布，青青她人呢？”王淑芬責備的阻止周建安，同時質問宋青青的行蹤。

王淑芬過的就是以夫為天，以子為榮的生活，實在看不得周建安做這種女人家的事情。

“青青在屋裡帶小竹葉，我回家沒事就幫著洗洗尿布。”周建安手下動作未停的回答周母。

“……”王淑芬面色格外的難看：“你個傻子，洗尿布是女人家該做的事情，你身為大男人也不嫌髒，快別洗了，放下給媽，媽來洗。”王淑芬準備搶周建安手裡的尿布。

“不用您動手，我馬上就洗好了。”周建安拒絕王淑芬的幫忙。

他在農村長大，從小就幹農活，也親自漚過肥、碰過糞便，沒覺得洗尿布是特別難以接受的事情。

“你怎麼講不聽呢！男人不能碰這個。”王淑芬氣得大喘氣，手掌呼了下週建安的手臂。

“媽，這有什麼不能碰的，我當爸爸的給女兒洗洗尿布怎麼了，沒事，您別大驚小怪的。”周建安語氣頗為無奈，他不懂王淑芬在不高興什麼。

孩子是夫妻共同孕育的，夫妻都有份，宋青青難產需要養身體，雖然現在出了月子，可週建安覺得還可以再仔細養些日子。

他看村裡不少其他婦人坐月子都發福長肉，宋青青卻眼看著清瘦不少，他別提多愧疚。

也就是運氣好，當時才沒一屍兩命，否則等他從木材廠回來，恐怕就不是這樣的結果了。

周建安反省自已，後怕不已，自然也想對宋青青更好一些。

“不過就是生了個女兒又不是生了個祖宗，洗尿布本來就是女人家的事情，月子裡我也沒讓她沾過手，她這出月子了還想跟佛一樣要人供著不成。”

“建安，我跟你說，可不能由著她偷懶，這鄉下地方，誰家不是女人給孩子洗尿布的，哪家男人會像你這樣慣著老婆的。”王淑芬說話的嗓門並不低。

宋青青在房間裡午睡，坐月子期間，她的生活作息亂七八糟，小傢伙睡醒就要吃，不分時間，她也漸漸養成，喂完孩子困了就睡。

下午三點多時，她餵飽小竹葉，拍著她小屁股將自已也給催眠了。

婆婆王淑芬的說話聲音不小，畢竟是特意說給她聽的話，宋青青自然從睡夢中被吵醒，也聽了個大概。

伸手給小竹葉拉了下小毯子，轉身站在房間門口糾結片刻，隨即才推門而出。

“媽，你們採茶回來啦！”宋青青面帶笑意的走出來問王淑芬，跟沒事人似的。

王淑芬看著面色紅潤，顯然是剛睡醒的宋青青，氣得心口發燙。

“你呆在房間裡幹什麼？”

“中午我有點累就回房間躺了會兒，結果不小心睡過頭了。建安，我來洗吧！”宋青青邊走邊回答。

宋青青很識相，也沒打算為自已狡辯什麼，但卻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

而且穿過來一個多月，她也算是有些瞭解婆婆王淑芬的性格，她人不壞，是很尋常的鄉下普通婦人罷了。

她這個年紀的長輩，大都心疼孩子，又被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侵蝕多年，會不高興再正常不過。

王淑芬的憤怒，對上宋青青憨笑討好的表情，霎時熄火，王淑芬就是有火氣也不好直接發作。

“老話都說孩子的尿布髒，男人碰了會不吉利，你以後注意點別再讓建安沾手了，省得被人笑話。”王淑芬忍了忍才略帶警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