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永珍

但在這群魔亂舞的場景中,還是有一些能夠保持自身理智的學生存在。

阿爾薩斯抬手抹去了臉頰上的淚花,一雙黑紅色的眼睛卻還不住的往外流淚。在搖滾樂響起的幾秒鐘後,他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那隱藏在音樂之下的低沉的低語聲,像是鬼魂的低吟。

仔細聽了兩句之後他瞬間就看到了屬於自已的永珍:一片痛苦的戰場。

與戰場一同出現的,還有那如同花紋一般蔓延的古奧文字。他險些在這片幻境之中迷失,但自身優秀的血源與冷靜的性格還是讓他在幻境之中保持了自我。

在他的視線中,戰場的畫面與考卷開始重合,他握緊鉛筆開始將看到的畫面描繪到A4紙上,龍類文字的筆畫多變而曲折,線條交錯縱橫,構成了獨特的符號組合。

如同蛇紋般盤曲纏繞,如同火焰般燃燒飛舞,形態曲折多變,線條錯綜複雜。雖然看上去相當詭異,但綜合在一起看卻有著一種古奧、神秘的美感。

真言·神諭是龍類的聖歌,吟唱時間長度接近一年,其中時常有一小段的空白停頓期。趁著這段停頓,阿爾薩斯快速鬆開鉛筆調整了一下自已的狀態,順帶著看了看其他考生的答題情況。

他先是向右方看了看,大部分的考生都雙眼無神,機械的在試卷上作答,有一部分則更加瘋狂一些,抓著試卷直接起身在教室中開始走動,一邊走動一邊擺著POSE。

阿爾薩斯看向了右後方,也就是一開始陸壓右側隔著過道的那個身材嬌小的女生,好像是叫喬楚熙吧。

喬楚熙倚在教室後方的牆壁上,臉上掛著些鎮定的笑容,原本黑褐色的雙瞳已經在神諭的作用下徹底甦醒了,黃金瞳明亮而迷人。

阿爾薩斯雖然沒有太多觀察,但還是注意到了喬楚熙眼睛深處那略顯放大的瞳孔,這是典型的驚恐的表現,他不知道這個嬌小的女孩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以至於流露出這樣無力的絕望眼神。

他的眼神沒有在喬楚熙身上過多停留,而是轉頭看向了自已後座的準滿月陸壓。

視線落在陸壓臉上的一剎那,阿爾薩斯瞬間像是被一輛卡車撞在了身前,巨大的精神威壓差點讓他翻下椅子。

陸壓的黃金瞳被完全點亮了,在進行神諭日考試之前,他就能簡單的釋放真言來點亮眼睛中的金色,而他第一次完全啟用黃金瞳,是在擊碎矩陣的時候,簡直如同一盞耀眼的汽燈。

陸壓的眼睛暴露在空氣之中明亮至極,只要從講臺向下看,就很難不注意到這雙近乎刺眼的黃金瞳,以及那堪稱恐怖的精神威壓。

盈月血源絕不可能有這種純度的黃金瞳!阿爾薩斯曾經也在家族的幫助下點亮過黃金瞳,但是純度和亮度絕對沒有陸壓這般恐怖。

陸壓的精神威壓簡直要隔著近乎一米的距離掐住阿爾薩斯的脖子,讓他喘不過氣來。

僅僅這一個瞬間,阿爾薩斯就確定了陸壓絕對是滿月血源,他的血源無論是從濃度還是質量都相當接近均衡界限,陸壓是相當危險但潛力巨大的融血裔。

即便他不確定隱藏在陸壓血源中的是哪一位祖龍的血脈,但絕對是什麼高貴恐怖的存在。

但好在這雙眼睛的主人也知道自已的特殊性,低下了頭避開了阿爾薩斯的目光,後者這才得以從那恐怖的精神威壓中脫離出來。

時間有些緊張了。阿爾薩斯心裡想,他被陸壓控了足足十秒鐘,停頓的部分也開始了一會,稍微著急一下倒是能把漏掉的部分補寫上。

教室內是一片群魔亂舞般的和諧,但教室外可不一樣了。

朱塞佩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一邊不時地用手指敲擊著椅子扶手,發出沉悶的敲擊聲。臉上寫滿了緊張,目光死死盯著走廊的地面,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麼來。

朱文和則是不斷地在走廊之中踱步,眉頭緊鎖,眼神無法停留在任何東西上。

他再三踱步兩圈之後,忍不住看向朱塞佩,“坎寧安去了多久了?校長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

朱塞佩抬頭看了看自已的這位相處多年的同事,又再度把視線轉移到教室的窗戶上,“再等等吧,應該很快。”

除去這兩位息災部和教務處的部長,陸壓所在教室之外的走廊上,還有著十數個身穿防爆衣,手提重型機械和盾牌,隨時做好衝擊準備的彪形大漢。

彪形大漢們各個眼神堅毅如鐵,如臨大敵般死死盯著教室的大門,每個人面色冷峻的像是面對龍王般的視死如歸。

在走廊的更外圍,數名身穿白大褂手提醫藥箱的校醫院醫生匆匆趕來,為首的兩位校醫院負責人正是之前西撒提到過的褚璇褚醫生,以及心理部的船水香織醫生。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褚璇提著醫藥箱,在眾多彪形大漢中擠過來,問道。

朱文和伸出手指指了指教室那漆黑色的窗戶,“這間教室被一種真言徹底隔開了,各種意義上的隔開了。”

褚璇這才抬頭看向窗戶,原本乾淨透明的窗戶此刻竟然完全變成了黑色,她貼近向內部看去,卻只看到漆黑一片。

在內部黑色的空間裡,一切都似乎被吞噬了。沒有光線,沒有聲音,也沒有方向,黑暗籠罩著內部的一切。

“這是?”褚璇疑惑,“像是五級真言·隔地的力量。”

“從我的體會來看,外側是隔地,內部的黑暗應該是二級真言·黑色星天。”朱塞佩沉聲說,“但黑色星天沒有這麼大的範圍,只能在小範圍內進行黑暗湮滅。而朱教授,似乎有點別的見解。”

褚璇看向了那位身體略微有些顫抖的乾巴老頭,後者聲音乾澀,“這是七戰中真言·統御的力量!新生之中混入了什麼尊貴的存在!”

“純血龍類?!”褚璇嚇了一跳,連忙向朱文和噓聲道,“朱教授,話可不能亂說,你說這是真言·統御?但真言週期表中並沒有統御啊。”

“公開的真言週期表中當然沒有統御。”朱文和眼神冷厲,有些壓抑不住自已的音量,“統御是零級真言!是七戰中我們遇到的最神秘的力量!”

他沒有再向褚璇說什麼,而是擺了擺手,“抱歉褚醫生,我有些激動了,你帶著校醫院等會吧,等校長來。”

朱文和說完,教學樓的走廊拐角處,一個身材高大,體態健碩的俄羅斯人快步走來,身後則是及腰白髮飄動的李孤月以及坎寧安。

“諾維科夫副校長,李孤月校長。”朱塞佩和朱文和向兩位校長微微躬身。

副校長諾維科夫·庫茲涅佐夫,俄羅斯人,西裝筆挺,英姿勃發。

臉龐方正有力,濃密的黑髮整齊地梳理在後,宛如黑色的戰旗飄揚。黑色鬍鬚覆蓋著他堅毅的下顎,每根鬍鬚彷彿都承載著歲月的沉澱和經歷的厚重。

諾維科夫身高接近一米九,鐵灰色的眼睛俯視著兩位部長,聲音充滿了力量和威嚴,“朱塞佩部長,簡明扼要,給我講明白。”

“好的。”朱塞佩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將腦海中的思緒整理好,“9月1日週日上午九點整,神諭日考試正式開始,神諭音訊一如既往提前在每間教室的電腦中快取好,由九鼎統一負責播放。”

“在播放之後的一分鐘內,一切正常,約半數考生正常產生了永珍,剩餘半數考生也相繼在三分鐘內產生永珍。我們最先觀察的是考生陸壓,原因是準滿月評級,考生黃金瞳現象明顯,有明顯精神威壓,但尚有自我意識,能夠主動控制自已不影響考試進度。”

“就在我們嘗試進一步觀察的時候,教室內部突然黑暗,沒有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黑暗波及範圍正好是教室的體積,完全無法被打破,而根據我的觸感與共鳴,我認為這是真言·隔地與真言·黑色星天被過度激發共同作用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