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何為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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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永遠只願以正面，對著地球。
因此人類始終無法看到月球的另一面，也無從知曉月亮的暗面有什麼。
每當月亮引力對潮汐最洶湧的時候，孔哲的機械右臂總是疼痛難忍。
躺在機械外科的診所窗前，孔哲的金屬臂膀和窗外的霓虹燈光交相輝映。
閉著眼睛的孔哲像是宕機了一樣。
“喂，能聽見我說話嗎？”
“能。”
“你能感知到你的身體嗎？”
“能。”
“你知道你在哪裡嗎？”
“在你的夢裡。”
“給我正經一點。” 美女機械外科醫生正色道。
“這是什麼低階版圖靈測試。”
“什麼測試，看你還有沒有意識而已，該走的流程要走完。”
“我孔哲，人類，一切正常。行了吧。”
孔哲緩緩坐起，準備去拿水喝一口。右臂感覺很沉重，手指觸碰到水杯，毫無知覺。
更糟糕的是，手指撐開了半天，沒合上。
“不行，你不是正常人類。“ 美女醫生剛說出口就後悔了。
沉默了1秒，孔哲笑著說，“對對，我是賽博殘疾人。”
\"剛除錯做完相容性測試，你還要適應一段時間。\"
“茲~茲~”
孔哲的五個手指不聽使喚地動起來，他的手臂也開始了扭矩適應，神經介面相容。
這是一個仿生機械義肢，外科醫生剛更換了新的部件，已經升級了韌體系統，身體還沒完全適應。
機械外科的門診室簡潔，只有機械臂和若干個螢幕。
現在的機械生物學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但醫生還是非常謹慎。
突然孔哲右臂快速旋轉抖動，似乎不受控制。
“啊！快執行程式關了！”
咻~ 孔哲的右臂突然恢復正常。
\"逗你玩的哈哈！”
“哎！你別拿這張東西來跟醫生開玩笑。”這位剛出來實習不久的外科醫生又好氣又好笑。
“瑪德，怎麼和女人的經期一樣了，月圓就發作。”孔哲不自覺地抱怨著。
試圖彎曲他的機械手指，卻只能感受到冷冰冰的金屬摩擦。
“看來你還是很不習慣這隻鈦金屬的機械手。”
這位機械科醫生白了他一眼，對他的無禮言辭並不買賬。
“會不會是你們用了不純的材料啊，彭醫生？”
孔哲半開玩笑地回應。
“我這個是團購拼單的~啊！”
機械生物始終不是全機械，肉體的物理組織受到粗暴對待也會疼痛。
彭楚咯咯笑了下。
“好啦。”
認真地檢查著完連線孔哲神經的介面，確保一切功能正常。
她如釋重負。
她知道這支機械手臂對孔哲來說意味著什麼——它不僅是一個輔助工具，更是他作為探員的榮譽象徵。
在那次意外後，他作為正常人類的生活就變了。
“這個機械義肢採用了最先進的神經介面技術，它需要時間來適應您的神經系統。”
美女醫生耐心地解釋，儘管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是她這裡的常客了。
孔哲點了點頭，他當然明白。
孔哲穿起大衣還是有點困難，醫生見狀趕緊來幫忙穿上。
彭醫生很擔心。“要不我再給你除錯一下吧，等關節控制介面的資料穩定了再走。”
“不用了，局裡面在call我，有命案發生我要趕去看看。”
“你是刑偵的？”
“人機安全管理局”。
從一個刑偵隊的得力干將，到被迫轉崗到人機管理局。
“這是光榮的使命，我要讓人類和機器人之間的和諧共存。”
孔哲曾經這麼安慰自已。
孔哲眼球動了兩下，發出一條快捷資訊，”正趕過去。“
那件外套下隱藏著的機械手臂在月光下依然有華澤。
孔哲感覺像個覺醒的智慧機器人。
孔哲走出門，一輛水滴一樣的機器出租停在門口。
他的目的地是叢集公寓，那裡發生了一起護理機器人的命案。
這個案件對孔哲來說並不尋常，因為它涉及到了人機關係中最敏感的部分——機器人的自主性和人類的責任。
水滴的機械出租在高樓間穿梭。
不想看工作資訊的他看著窗外，右半側身體還是隱隱作痛。
醫生的建議是讓他把損耗的內臟也換成仿生器官，這樣受損的部位就可以不依靠藥物來抑制了。
但他喜歡這種生物肉體帶來的疼痛感。
只有這樣，孔哲才感覺自已真切地活著。
還是沒能接受這種器官置換手術。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是作為一個人類的前提。
可，是什麼是“人類”呢？
擁有自我意識的靈魂，即使身體都是機械，還稱得上人類嗎？
不自覺地孔哲又想起了草薙素子。
刑偵隊容不下孔哲這樣右手殘疾的人，這身體追捕犯人看著都夠嗆。
被調往人機管理局，不需要像以前在刑偵隊那樣每天面對大量兇殺案，算是難落得清閒。
現在更多地處理機器人故障，甚至上門幫忙修機器人。
有時還以為機器人像westworld那樣突然覺醒了，讓他小興奮了下，最後發現只是系統出bug。
但最重要的還是，在人機局，或許能找些，蛛絲馬跡，孔哲不自覺轉動起右臂。
靈魂疼得要衝出天靈蓋，飛上太空。
車廂內開始響起來仿莫扎特的第八十九交響曲。
據稱這首曲子經過ai雲庫調音師改造，能快速讓人放鬆，減輕疼痛。
\"小戌，換一首。“
\"為你播放，仿貝多芬的進化交響曲。\"
\"我現在不想聽你們機器人作的曲。給我來首老歌。\"
\"為你播放，周杰倫《夜的第七章》。\"
“1983年小巷 12月晴朗...”
孔哲閉上眼睛，祈求今晚不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