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聽說老瘸子就是害死村長的兇手,都是憤慨不已。他們也不懷疑我究竟有沒有證據,畢竟老瘸子跟村長有仇,自已又瘋瘋癲癲的,再加上大家對我的信任,都自發地開始尋找老瘸子,叫嚷著要抓住殺人兇手。

至於實情,我連師孃都沒有告訴,我怕讓她知道太多,惹來災禍。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基本將兇手鎖定在表舅和老瘸子之間,如果表舅是兇手,在聽到我這麼說後,一定會想辦法讓老瘸子來背鍋,甚至不惜加害於他,所以我只要盯緊表舅便可。至於真兇背後是否還有一個圈內人出手,這點我還不得而知,引魂樁的法術難度不大,但風險很高,普通人經過指導也能獨立完成,反倒是圈內人可能不太願意用這種方法。

我帶人去老瘸子家,居然真的搜出了用過的引魂樁,和一些其他的輔助道具,難道兇手真的是老瘸子?與此同時,有人在後山的一個山洞裡找到了老瘸子的屍體。

有人死了,村裡不得不報警。警察說老瘸子是昨天后半夜死的,身上沒有外傷,死因不明,需要帶回去解剖做進一步分析。也就是說,老瘸子是在見過我們之後就死了,而昨天整晚表舅都和我在一起,說明他不可能是兇手。

在這個山洞裡,也發現了第二個人生活過的痕跡。看現場狀況,有人在山洞裡生活過很多天,奇怪的是,這個人居然沒留下任何的指紋或者毛髮。不過還有一點是警察也察覺不到的,我在山洞中感覺到了術火的氣息。所謂術火,就是用法術生起的火,不同於一般的火焰,能生出術火,如果不是個天才的話,此人的道行至少在五年以上,絕對不是我先前想的半吊子(馬真人連半吊子都算不上,就是個騙子)。

莫非,此人就是幕後人?究竟是他指導老瘸子害死舅爺,然後又殺老瘸子滅口,還是一切都是他主謀,嫁禍給老瘸子當替罪羊呢?

我問過表舅,表舅說他父親應該沒有得罪過這種人物。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別說得罪了,連線觸都接觸不到。可是老瘸子又是如何接觸到他的呢?如此一來,線索又斷了。

我和師孃又住了兩天,還是沒有任何頭緒,我猜想幕後人殺死老瘸子後應該也離去了。至於他還會不會回來,我也無從得知,不過靈異協會的考核時間快到了,我不能再耽擱。

臨走的時候,鄉親們都出來送我們。雖說我也沒幫上啥忙,舅爺的魂魄本就沒有惡意,我只是把他送走了而已。種種證據表明,害死舅爺的人很可能就是老瘸子,但他背後的那個人,卻毫無蹤跡可尋。至於表舅的秘密,我想不僅是我,更為細心的師孃應該也早就看出來了。他和他那位年輕的後媽,關係可是非同一般啊。不過這都是人家的家事,舅爺的靈魂都沒再計較,我又多管什麼閒事呢。

總而言之,我的第一個獨立案子,只能算完成了一半,以後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會繼續尋找幕後人。

回去的路上,師孃表揚了我,誇我表現得很沉穩,很有師父年輕時的風采。我知道她更多的是在鼓勵我,因為接下來的考核,只能由我獨自面對了。師孃是不能參與圈內事的,這次她只是起到一個領路和中間人的作用,案子基本是由我一個人完成的。

轉眼就快到了考核的日子。靈異協會的總址在北京郊縣,除了圈內人,根本不知道那棟看上去就很有年頭的磚石大樓裡,竟然住著一群法力通天的“老妖怪”。他們並不總是在總部待著,大多時候採用各派之間的輪替制度,去年師父也在這裡待過一段時間,主要進行一些排程和管理工作,順手解決了幾個案子。

我收拾好行李後,師孃親自送我到車站,在她殷切的目光注視下,我踏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我沒有搶到高鐵票,因此必須要坐十個小時的硬座才能到北京。幸好我買到了靠窗的座位,沿途還不至於太過無聊。

五年前和師父一起去的時候,還在火車上碰到了淨符派的人。師父和他們只是點頭之交,路上也沒什麼交流,不過淨符派參加考核的年輕人卻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一個叫王天意,比我大兩歲,師父說他是年輕一輩最驚才豔豔的角色,前途不可限量。另一個叫林思琪,比我小一點,活生生的美人胚子一個,看得我眼睛都直了的那種。我不知道這次淨符派來的還是不是他們,因為按照規則,如果透過後繼續參加下次考核,考核難度必須要提升。依據慣例,考核的案子難度為1-3星,第一次參加的選手,2人組完成1星案件,3人組完成2星案件,假如王天意和林思琪這次還要參加考核,只能抽籤選擇2人組2星案件,或者3人組3星案件。如果沒有足夠條件的人組隊,必須單獨完成,難度和危險度都很高。而我不一樣,由於我上次沒透過,這次只要正常參加考核即可。

幸好前兩年淨符派搬走了,所以這次應該不會在火車上遇到他們。我可忘不了,靈異協會的前輩宣佈我考核不合格的時候,其他人輕蔑的笑聲。當時我偷偷看了一眼林思琪漂亮的臉蛋,雖然她只是輕輕抽動了一下嘴角,但我真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另外兩個參加考核的門派是趕屍門和養鬼宗。趕屍門的帶隊長老是師父年輕時的過命之交,因此我跟趕屍門的大武小武兄弟玩得也最好。五年前我還和大武抽到了一組,但我實在太菜了,多虧大武穩重,不然也得被我坑了。大武為了救我還受了點輕傷,我十分過意不去,但他為人憨厚,一點也不介意。至於養鬼宗,則和其他幾個門派都沒有太深的交情,因為他們主修養鬼之術,以鬼制鬼,渾身散發著一股陰冷勁和神秘勁,和大家有一定的隔閡。

“哐當……哐當……”

沉重的鐵軌聲漸漸在四周響起,我感受到了列車開始緩慢地移動。我的思緒正沉浸在五年前的不堪經歷裡,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現在人群堆集的車門旁。雙肩包只有一個帶子掛在她的右肩上,同時她的目光在行李架上的座位牌之間飛速掠過。起初我還不太確定,直到我認出她頭髮上的那件獨一無二的法器。

她怎麼可能又上了這趟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