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跑出他們的視線範圍內後檢查了一下證據。

小相機內是一個影片,這麼多年前的東西居然也能畫質做到這麼清晰應該在當時是個奢侈品;相機依然儲存完好,拿去某魚上面買應該可以掛九成新古董機。

另外還有一把刀:就是普普通通的菜刀套件裡面的廚師刀,刀面上已經乾乾淨淨,應該是被處理過了,就算去查指紋或者DNA估計也檢測不出來任何東西。

重要的還是相機裡的錄影。

江沅深吸一口氣點開影片,畫面剛開始很溫馨:主角是一個正在忙碌的女人,好像剛做完飯在找錄影的人,錄影的位置一直在變,看起來有點像是捉迷藏。

畫面中的女人似乎有些疲憊,於是忽視了錄影的傢伙坐下來休息了。於是畫面開始各種遠近變焦對著女人。

然後一個男人出現了畫面裡,可以一眼認出這就是年輕時候的祁總裁。剛一見面兩人就開始唇槍舌戰,然後愈演愈烈,明明只是默劇,卻能看出兩個人吵得多歇斯底里。

畫面一點點下移,

突然,男人對女人揚起了手掌,女人隨手拿起手邊的刀防衛,揮舞著讓他別靠近。然後男人的脖子更粗了,他弓著背,像一隻未開化的狗熊,一把奪過刀,狠狠地捅向對方。

到這裡戛然而止,因為一個幼小的手臂一下子捂住了鏡頭…

江沅似乎能想象到當時鄭念一個小孩子,躲在角落裡,因為父母的爭吵而瑟瑟發抖,迷茫又無助,結果父親居然對母親揚起了刀,他下意識捂住眼睛,卻因為差點忘了自已舉著相機一下子捂在了鏡頭上。

畫面並不血腥,甚至最後丟掉相機也只有一點點血跡進入畫面。

最血腥的畫面只留給了年幼的拍攝者:鄭念自已。

江沅覺得既然不確定是否還會有局長或者更上層的領導還與祁總裁私下有些交情。那不如直接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黑暗應該被暴露在陽光下。

於是她直接上傳了影片到自已的貼吧裡,簡單表明這是自已帶回來的證據後,最後她在末尾說道:受害者死的不明不白,殺人犯卻衣冠楚楚逍遙法外。我相信法律不會缺席,無論過了多久正義都會趕到。希望像這樣證據被交易給被告,罪行被掩蓋的事永遠不會發生。

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因為影片中被害的女人是我朋友的母親,事情發生後他走投無路甚至一度痛苦到想要自殺。

發完帖子她就在想要不要直接去警察局配合調查,接受因為蹲別人窗臺的思想教育。

結果自已的帖子一發出就熱度過高,江沅看了下癱瘓的APP不由感嘆:群眾的力量是無限的,想必今天晚上應該不會被教育這個了,大概會被接受配合調查完這件十年前的兇殺案順便被教育?

她直接回了家,剛開啟門她就愣了一下:怎麼床上有個人?

然後才想起自已把鄭念給忘了。

要是她真被警察拘留個幾天,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人來她家,而鄭念又掙不開繩索…

不敢想,正義人終成殺人犯?

江沅心虛地過去替他解開繩子,夜很深了,江沅解開繩子的動作比較輕,但是鄭念還是迷迷糊糊睜開了眼,但好像還沒睡醒有點懵,下意識蹭了一把江沅的胳膊,然後順手抱住了。

他透過她看到了放在她身後的那個相機,他的噩夢起始,於是半夢半醒中直接下意識拽住江沅的手臂半摟半抱的尋找安全感。

江沅這麼晚了也不想折騰,直接順勢在他身邊睡下。

因為不確定對方到底醒沒醒,她還是小聲的給鄭念解釋一句:“不是我佔你便宜 我本來打算打地鋪的,是你抱著我的手臂不讓我走。”

他沒什麼反應,應該沒醒,但是似乎睡的很不踏實每當江沅迷迷糊糊快睡著時他就要翻一個身,或者動一下。

江沅本來一個柔弱的小畫家,今天運動量這麼大已經累的睜不開眼睛了,他煩躁的把鄭念往自已身邊一拉,然後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不拍不知道 他的後背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冷汗打溼了,身體也似乎微微發抖,不知是冷還是熱。覺得有點嫌棄,她沒再拍,只是手腳並用圈住他,感覺似乎安靜下來了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黑暗裡鄭念睜開了眼睛。

他側過身輕輕攬住江沅,目睹父親殺害母親的現場確實給他帶來了心理陰影,可是她也忘了,自已還是她的心理醫生。

醫者不自醫這種說法其實並不對,自已最瞭解自已,知道怎麼安慰自已最有效。

這麼多年他給自已做過無數心理暗示以及脫敏訓練。可傷痛無法被完全撫平,創口就算結痂也會永遠在那裡。

他確實沒有那麼害怕甚至有些冷血了,可是他沒辦法控制自已的身體反應。這種反射的形成不受他的控制。

雖然用這種手段有些卑劣,但是此刻他確實只是利用了自已的身體反應,給了江沅他很害怕的假象,以此換來片刻對方片刻關懷。

但是,他不該這樣對江沅耍心機的。他知道江沅還沒完全睡著,只要她推開她,或者表現半分不悅,他就會立馬退開到雷池以外,不越界半步。

模模糊糊快要睡著的江沅感覺到他抱了上來,覺得他可真是難哄,又敷衍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鄭念瞪大雙眼,又悄悄把腦袋靠過去蹭了蹭,安心地繼續睡。

鄭念醒來時發現一堆未接來電和資訊,他揉了揉眼睛:這是天塌了嗎?

祁以白:瘋子!怎麼能讓江沅也捲進來?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但確實比你直接去拼個你死我活好,帶她躲一躲吧。我回祁家了。

他看到這些還有些疑惑江沅做什麼了,然後就看到了最新推送:祁氏總裁殺人影片,對方竟是結髮妻子!

鄭念第一次被這種標題黨吸引,但是對方洋洋灑灑一篇文章居然一堆廢話什麼也沒說,只有那個影片確實是當年他親手拍的,他點進貼吧,從熱搜前幾條一條一條往下看。

小鬼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來不知道有沒有受傷。對上這麼多保鏢太危險了,當時應該再強硬一點不同意她一個人出門的。鄭念看著這些影片感覺心臟被揪住,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剛醒來的江沅就對上了一雙精緻而帶點薄怒的眸子。

江沅:……

“你聽我解釋,我沒想佔你便宜…”

“為什麼要做那麼危險的事?你一個人要是出事了怎麼辦?那麼多保鏢你不知道害怕嗎?就算曝光了又怎樣?我們得有命活到勝訴的那天。”

江沅被他一連串的質問砸的起床氣都上來了:“我知道分寸,這不是在幫你嗎?你說說還有什麼好辦法?直接還給他一刀嗎?”

鄭念一把抱住她,“對不起,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傷,你沒必要捲進來的。”

語氣不復之前強硬反而帶著些哭腔,不過她此刻被緊緊抱著看不到他的表情,背後若有若無的溼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