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在藏書閣不眠不休地翻閱了兩天兩夜,卻什麼頭緒都沒有找到。藏書閣裡最古老的藏書都沒有提到她的症狀。

想來也是,要是有這種禁術一定都被掌門藏起來了。實力擺在面前,她沒有辦法硬碰硬。這幾天的枯燥並沒有換來什麼成果,只是有意思的是暗處一直有一個視線盯著她。

“出來吧,別藏了。”

一身青綠色的改良內門弟子服裝的沐紀明從暗處出現。

他拱手作揖,表情光明正大的似乎沒有做過偷窺一事。

“見過江長老。”

江沅合上手上的書:“掌門派你來監視我的?”

他不卑不亢的回答:“非也,弟子只是好奇江長老在這裡做什麼而已,並非是掌門指示,也並無監視一說。如果冒犯到長老,紀明在這裡給您賠罪。”

江沅表情溫和真的像是對待一個小輩那樣沒什麼架子:“我覺得你有一股熟悉感,可否伸手給我看一看?”

江沅一邊說一邊伸手,沒想到他下意識躲開,彷彿對她避之不及。

她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看著那隻半空中的手:“江長老有所不知,弟子不習慣與外人有肢體接觸。”

江沅尷尬的收回手:“那就算了,我並不會強迫你。”

她轉身欲走,沒想到他卻突然在背後以賣冒犯的語氣問了一句:“不強迫?你對予懷也是那樣嗎?”

不愧是明月清風大弟子,也會私下裡為其他同門弟子打抱不平,不畏強權。

江沅只好故作高深:“我做什麼自然有我的道理。”

不知是這句話戳到了他什麼痛處,還是江沅放低的姿態讓他得寸進尺,他語氣更加激動了:“有道理?好一個有道理,不愧是一峰長老。”

江沅:???

明明記得好像不熟啊?不不不,她的記憶是出現了問題。

她拿不準兩人究竟有什麼淵源,這裡的一切都讓她毫無頭緒。

在沒有把握的時候,躲避也許是一種不錯的辦法,她是長老,沒必要和一個弟子解釋什麼。

於是她腳步不停,甚至還走的更快了。

落在沐紀明眼裡,就是她根本不屑對他解釋什麼。是啊,她高傲習慣了,他於她而言不過是路邊的小貓小狗,給了點肉骨頭就眼巴巴的湊上來。

為什麼,她每次都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他就這麼不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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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覺得格外疲憊,索性就睡了一覺。修仙之人是不需要睡眠的,通常會選擇打坐。江沅卻習慣性的睡覺,原主也有這個習慣,隔三差五睡一覺。

半晌,本應該安睡的江沅眼睛機械性的睜開,隨後她穿上了夜行衣,帶上佩劍,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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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域

予懷坐在由骷髏構成的王座上,一襲白衣,臉蒼白的幾乎和衣服一個顏色,他的眼睛閃著幽藍色的光,看起來威嚴而不可冒犯。如果仔細看就可以發現,白骨堆成的王座下面全是冤魂,他們尖叫嘶吼著,隨後鑽進他的身體裡。

他的衣服被無名的風鼓脹著,飄蕩著,看起來像是沒有軀體。只有在風向稍微偏航時才能看見一截瑩白色的手臂,光潔的像是白骨。

他站起身對著下面一群瑟瑟發抖的小鬼:“這麼快就被吸乾了,你們的鬼王就這點鬼力?”

一個看起來比較機靈的馬面鬼顫抖著站出來:“我們願意認您做新鬼王,鬼王大人,請受小鬼一拜。”

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彷彿吸乾一個鬼王的鬼氣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他把玩著自已的手指喃喃自語:“你們鬼族被活人跪拜的多了都喜歡跪拜嗎?沒意思。”

隨後他化為一股青煙,瞬間沒了蹤影,留下一群戰戰兢兢的小鬼面面相覷。

鬼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想要當鬼王就必須打敗上一任鬼王,而鬼族通常都是誰也不服誰,這就導致了鬼族裡有大大小小許多個王。鬼王之間會相互搶佔地盤。這一片區域是最為有名的七鬼王之一的貪生鬼王所統領的區域,地上的白骨正是貪生鬼王及其親屬的殘骸。

可這個騰空出世的年輕小鬼輕而易舉的殺了七鬼王之一還並不是為了搶奪地盤、稱王稱霸。這著實讓這一片區域的小鬼們摸不著頭腦。

誰也不想得罪這個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鬼王,他們還是小心翼翼的建了一座宮殿。還有一些小鬼看到他的實力已經期盼著他能一統鬼界,想著早些投靠分一杯羹了。

由此雖然予懷什麼也沒有要求,就這樣有了自已的據點。

半晌,予懷出現在了一個山洞裡,他似乎全身都著火了,像一張燃燒的白紙。沒有人在他總算露出了一點痛苦的表情。明明沒有出汗,卻又一陣陣白煙從身體上冒出來,燃燒的像是靈魂。

他喘著粗氣,緊閉雙眼:“快到了,師尊,你應該想不到我會在這等你吧?”

與此同時,一襲黑衣的江沅在樹林間飛快的穿梭,她手上拿著一隻通體漆黑,密佈著不詳花紋的一隻羅盤,她一直按照羅盤所指示的方向前進。

很快,在一處懸崖邊停了下來,她往下看,眼前只有黑漆漆的深淵。

由下而上的風吹亂了她鬢前的發,她絲毫沒有在意,隨後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在深淵下,完全不見了蹤影。

她似乎降落了幾乎一刻鐘,在降落一半的時候旁邊的山壁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她被包圍在黑霧裡。

踩在地上的時候,腳下已經不是堅實的土地,而是一些皮肉的觸感,往前走還能踢到一些斷肢殘骨。

大約是一些誤闖的普通人,對於她這樣的修士來說,一些小鬼並不敢上前侵擾。

就算看不清前路,她依然走的飛快,像是來過很多次了。除了一開始踩到新鮮的皮肉,之後都精準的避開了枯骨障礙,直視前方,完美的行跡如同經過了精密的計算。

黑霧裡不時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越是深入,越覺得溫度在降低。

幾道尋常的風聲響過,一道白色的身影破空向著江沅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