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的是這個冬天比想象中更加嚴酷,天寒地凍,風雪來勢洶洶,不過一晚上,洞口就被積雪掩蓋住了。

江沅裹緊獸皮,只露出一張被凍紅的臉。

“好冷,好冷,我只想躺在床上哪也不去?”

垚在扒拉門口的雪:“雪囤積太厚了我們會在屋子裡憋死,你睡著就好。”

江沅聽完,理直氣壯的垂直倒下。

嘶~床真硬。

這樣的天氣不知持續了多久,已經到了一月,雪依舊沒有停的意思,氣溫沒有一點點上升。

在聲音都被雪地吸收的一個安靜的早晨。響起了“轟”的一聲,有樹木經不住積雪的重量被壓倒。整個樹林的地面似乎都震了震。

非常不巧的是,倒下的樹是森的家。

這棵大約活了百年的樹終究是經不住內空而外重,在這一天順應著地心引力永遠的倒下了。

這對森來說莫過於滅頂之災。

還好樹木倒下的時候並沒有壓倒這一家。森抖掉身上蓋的白雪,將兩隻小老虎挖出來,隨後又開始搶救糧食。

他的手很快被凍的通紅腫脹,柔軟的爪墊沒有皮毛覆蓋有一小塊已經開始潰爛流膿。

在一個月前捕獵的肉已經被凍的硬邦邦的,是大家不餓到急眼不會去碰的程度。

以往這個時候肉再怎麼難以下嚥應該都已經吃完了,大約是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所以到現在還能剩下一些。

他清點了一下,按照他們現在的進食速度,大約只能堅持兩天。

可是雪還是下的很大,他的皮毛上覆蓋了一層白白的霜。

沒有住宿,沒有食物,絕望的心情逐漸蔓延。

小老虎們也不再調皮了,癟著肚子,拉攏著腦袋看起來有氣無力的。

垚尋聲出來檢視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他拍拍森的肩膀:“去我那吧,擠一擠也能住。”

森眼眶溼了:“我怎麼好意思一直麻煩你?我實在沒有臉面說什麼要你幫忙的話,但是實在沒辦法,垚,能不能帶走我的弟弟妹妹。他們還小,很好養的。”

說著說著,他就忍不住了,淚水斷珠一般落在雪面,融化出一個小小的深坑。

垚不知道怎麼安慰,只是重複:“食物夠的,冬天很快就會過去的。”

等兩人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一隻年邁的老虎已經不見了。

森找了一圈,心越來越涼,他不停的發出急促的呼喊,然而沒有一點點回應。

所有的聲音都被雪吸收了,連一點回聲都沒留下。他意識到他應該是不想拖累他們,才會悄無聲息離開。

他想用這種方式,逼迫垚,也是逼迫他,活下去。

雖然卑劣但是有用。

垚攔住了狂奔到力竭的森:“好好活著,不要讓我幫你養這兩個小傢伙!”

森眼神空洞的跟在垚的身後,不時抽泣。

江沅覺得他出去的時間有些長,已經在門口等。

看到垚帶著他們三個人回來立馬過去接。

“我熬了一點肉湯,先進去吃點東西吧。”

她盛了一點湯,放到兩隻不能化形的小老虎面前,兩個小傢伙鼻子聳動了一下,立馬將頭埋到了碗裡。

“咕嚕咕嚕。”

江沅連忙提起兩個小腦袋:“慢點,別噎到了。”

森還在那邊,一邊吃一邊哭。

眼淚掉到碗裡相比滋味應該比鍋裡的好。

他吃完肉湯又想出去找阿爸,“不行,我不能這樣丟下他,我要再去找他,要死死一起!”

垚拉住他的手臂:“一個時辰,如果你不回來我會把這兩個小傢伙扔出去。”

江沅正準備把兩個小傢伙抱到床上,突然對上兩個男人的目光,她立馬齜牙,作出要扔小孩的姿勢。

森又開始放聲大哭了。

垚:……

江沅:……

兩隻小老虎大約是吃飽了有力氣了,也跟著哭。

幸好小老虎就算哭聲音也不算大,不像是森,連洞穴頂上的積雪都被他震了一些下來。

垚撓了撓頭:“算了,我陪你一起。”

江沅不會哄小孩,她立馬舉手:“我來陪!你在家照顧這兩個小傢伙,不然萬一來了什麼猛獸多不安全!”

垚下意識想反駁,以她能單打獨鬥對付熊的力氣,留在家裡更安全吧。

對上她略帶威脅的目光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他點頭,麻利的抱起兩個小老虎,一邊手臂一個,開始搖。

森一邊抽泣,還一邊推辭:“沅,你還是別去了,這段時間,外面很多餓極了的野狼,可兇了,萬一,我應該保護不了你。”

江沅嫌他墨跡,先一步出門:“跟上,早點找到說不定還能有救。我們這裡糧食是夠的,不多他一個小老頭,怎麼淨會來事。”

森擦乾眼淚,語氣兇狠還帶著顫音:“不許你這麼說,他都是為了我們,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獸人,是我阿爸!嗚嗚嗚,都是我不好,沒注意到他,他怎麼總是這樣。我們明明不是他的孩子,我不想他死。”

江沅沒再吭聲,覺得他這樣的情緒可能是找不到了,於是加快速度:“你在南邊這一片找,我去另三面,找到了就發個訊號。”

安排好任務江沅就一頭扎進了樹林裡。

獸人一般都有自已獨特的氣味,可是天氣太冷,味道不容易留下,這給她們帶來了許多困難。

她飛速的從林間穿過,地毯式的搜尋。

沒多久,她聞到了一點血腥味。

她在附近找了一圈,看到了雪地裡一點紅色的梅花,周圍有一些凌亂的痕跡。

這種痕跡只可能是大型生物留下的,而冬天能出來捕獵的,獵物不會是大型獸類。她眼皮跳了一下,立馬循著腳印追了上去。

那是一個殘忍的分食的場景,她看到一群狼像是真正的野獸一樣撕扯著一隻斷氣了的年邁老虎的身軀。

濃郁的血腥味裡,混有一絲熟悉的味道,那個有心眼的討厭老頭,只剩下一點殘破的皮毛,連骨頭都沒啃的只剩下一點。

這時候狼群發現了她,為首的公狼眼神不善的看過來,他舔了舔帶血的嘴唇,眼睛冒著幽幽綠光。

餓了太久了,這點肉對他來說只是餐前小食,真是幸運,又是一隻落單的獅子,還是個雌性,看起來可比那隻老虎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