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條?”李笠明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眼底的震驚疑惑就要溢位來了。

“對呀,放心吧,其他的我都給寫好了,你只要填你自已的身份證號加簽字就行了。”

李笠明覺得自已受到了侮辱,臉色一點點漲紅:“你是不相信我的人品嗎?沒關係,你要是不願意借就算了!沒必要這樣羞辱我!”

江沅看傻子一樣看著他:“打個借條就是侮辱你啦?那你心理可真是脆弱,人品能算幾毛錢?你到時候要是不想當人了還會在意那一點點不值錢的人品?也對你還未成年,叫你媽媽也簽上字。什麼時候借條打好了我就借錢給你,如果你願意校園貸什麼的也隨便你。

真是服了,你這個年紀有什麼擔保銀行都不會借錢給你,還要我相信什麼虛無的人品,呸!”

有那麼一瞬間李笠明也起了放棄治療的念頭,去年媽媽生病,家裡的積蓄已經全部花出去了,他也很想救她,可是癱瘓在床的媽媽也會想活著拖累我嗎?她現在拖的越久對她還是對我都是一種煎熬吧?

他想起護士不得已幫她媽媽處理汙穢排洩物的場景,那眼神讓他無地自容。拖欠醫療費後醫生善意的說想要幫他申請補貼,可是卻要他各種手續,各種簽字。那天他一個人去了社保中心,還找不到負責人,回來的時候全醫院都知道了他家裡困難。

那些憐憫的眼神,後背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令人厭煩。他不喜歡這樣被討論。

媽媽身上的臭味也難以忍受,連筷子也拿不穩,吃飯要喂,還需要圍兜,否則就會把飯弄到身上。

那些溫情的時光呢?放學回家溫熱的飯菜香氣?有些久遠,像是模糊朦朧的歷史了。

晚上,他去醫院寫作業,旁邊的護工還在一邊忙碌,全然不知她可能沒有這個月的酬勞。

外面忽然一陣嘈雜聲:

一個男人的聲音蓋過所有人,在長長的走廊上形成迴響:“我沒錢!人你們愛治不治!老子不幹了!”

護工跑到了門口,衝在吃瓜第一線,李笠明把門關上繼續寫作業。

李母的眼睛轉動了幾下,看向門口的方向。

等護工回來的時候就開始興奮地說八卦:“聽說就住那邊809的病人,他爹是得了癌,還是晚期,已經化療三次了,這個兒子是不管不問全是閨女出錢。他閨女自然也不樂意啊,她畢竟是嫁出去的也不能一直讓女婿出錢,是吧?那老頭還重男輕女,給兒子買房,女兒沒有,這不報應來了?生病了兒子都不見人。閨女氣不過,昨天就走了,讓醫院聯絡他兒子,這好不容易把兒子搞來了,一看三萬塊醫療費,當場就不幹了,還揚言要老子自生自滅,你說這是什麼事啊。”

李母:“是啊,這兒子太不孝順了。”

“醫院那邊也不會讓他就那麼跑了,肯定要計入徵信系統,這男的背上就一輩子汙點了。

都得癌了,他老子也活不了多久,不就燒點錢,博個好名聲對他也沒壞處。非要扣這點錢,還鬧到醫院裡來了……”

李笠明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了筆……

————

第二天,他越江沅來到了天台上:

“江沅,對不起,昨天是我太心急了,你知道我家裡的情況,原諒我好嗎?我只是因為太在乎你的想法了,

我現在就寫假條,還一輩子都可以。”

江沅覺得他好像吃錯藥了,怎麼就一晚上,這麼肉麻:“這點錢你要是需要還一輩子也是過於離譜了,利息不高就按照銀行的來就行,趕緊簽字畫押!明天你把你媽媽簽好的借條帶給我,我給你帶銀行卡。”

最近穆聖恩覺得江沅和李笠明好像有點不對勁,他上廁所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倆一前一後往樓上走了。

約會?

回來兩人的表情都很愉悅,果然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吧?

已經確定關係了?

李笠明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都快藏不住了,還問她中午要不要喝牛奶,

聽到這裡的時候他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他們倆,搞什麼早戀禁忌?

哦,真的牛奶。

是我思想太汙穢了嗎?

第二天他又看到江沅和他明目張膽交換紙條,那眼神快要拉絲了。

……這是早戀了吧?心塞(´-ωก`)

他裝作不經意地說:“聽說班主任一個個約談家訪那些早戀的,大部分都分手了。”

江沅疑惑看他一眼:他自已不也是早戀了?

“都分手了,那些人在一個班不會尷尬嗎?也許是假分手,我昨天還看到那誰誰誰和那誰誰誰在水房那裡深情相望呢。”

穆聖恩:……

他眼神下移,“我就是想提醒你不要頂風作案。”

江沅以為他在說自已沒按規定穿校服裙,

?md死變態?

“怎麼?自已都管不好還想管我?當我校霸的名聲沒有震懾力了是不是?

姐從來沒怕過什麼校規,誰規定女孩必須穿裙子的,我穿褲子誰敢抓我?”

不在一個頻道上,他嘆口氣,撲到書本上。

江沅把自已不會的題推過去,指了指,

他瞅一眼開始給她講。

其實兩人的成績差不多,但是穆聖恩的理科思維會比較好,江沅語言類更勝一籌,互幫互助,進步也算是有理有據。

她只需要把作業往他那邊多挪動一寸他就會自然的靠過來,無論自已手上是不是寫著題。

他們兩的位置靠窗第二排,比較靠前,江沅坐在外面他坐裡面,要看黑板他就得往中間的方向看,剛開始目光是在黑板上,後來視線一點點偏移,不自覺移到旁邊的小同桌身上。

然後他就右手撐起腦袋,看一會她聽一會課,看著她跟著老師的步驟或是點頭或是回答……

往後一瞥,看見同樣李笠明的視線,他若無其事重新轉頭看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