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最後一頁時,江沅的脖子已經酸到麻木,還沒等她向祖母彙報學習成果,就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掙扎著醒來時,她發現自已睡在小木屋的地板上。

她試探的叫了一聲祖母,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這是意料之內的,她並未喪氣,走到不知什麼時候重新出現的床邊,掀開床單鑽了進去。

猛的嗆了一口灰後又退回來。

……

她沒有摸到什麼暗門,甚至連一條縫隙都沒有發現。

忽略臉上沾染的灰塵,她捲起袖子,想要把整個床移開。

這對她來說是個大工程,折騰半天才移動了一個角。

她擦擦臉上的汗,順利的把臉上弄的更花了。

可惜這裡沒有鏡子,同時也沒有旁人的反應來提醒她。

罵了一句髒話後,她開始尋找工具。

可惡的埃裡克打劫似的搬家讓這裡幾乎什麼也不剩。

她艱難的從移開的那個角擠進床與牆壁的縫隙之間,一遍咒罵埃裡克一遍拿自已當千斤頂。

藉著牆壁的助力,她成功的讓笨重的大木床又移動了一些。

當進度過半時,距離成功就已經不遠了。

當地面暴露在光下的空間越多江沅的心越涼。她整個人都趴到地板上,把床下的每一處空間都敲了個遍——什麼也沒有。

地板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不信邪,隨手抄起一個重物往地面上砸,手臂被反衝力震的發麻,地面卻只是受了一點點皮外傷。

“你在做什麼?”

身後突然多出一個聲音,嚇得江沅幾乎沒拿住手裡的榔頭。

咚的一下,順應重力直直掉落的榔頭看起來造成的傷害要比江沅自已砸來的高效,地面出現了一小塊裂縫。

江沅此時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地下了,她意識到榔頭是他給的,他已經不知道在這裡看了多長時間了。

欲蓋彌彰的移開視線,“你怎麼過來了?滾出我的屋子。”

“我來找你道歉,氣消了嗎?”

江沅瞬間火大:“知道自已哪裡做錯了嗎?”

埃裡克誠實的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你覺得我錯了我願意道歉。”

可憐的吸血鬼長時間脫離社會完全沒有學到一點點油滑的討女人歡心的技巧,完全不知道這種道歉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如果早上江沅還有一點愧疚或是徘徊不定的心情,現在已經完全改變了心意。

不要指望著男人道歉,他們永遠只會裝作大度:我都已經道歉了,你就不要無理取鬧了。明明毫無愧疚之心還要把心胸狹隘的帽子扣在女人的頭上。吸血鬼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江沅露出一個笑:“好啊,我原諒你了,你是來接我的嗎?”

埃裡克總覺得她這次笑的與往常不太一樣,但她已經向他伸手了,壓下那一點疑惑他紳士的親吻她的手背:“當然,我很需要你。”

江沅在他轉身的時候不著痕跡的蹭了蹭手背。

這裡或許還有祖母留下的其他資訊,總之先把埃裡克打發出去,以她現在的能力,封印這傢伙應該不難。

跟在他的身後,江沅上了馬車。

趕路的時候,埃裡克突然回頭,格外刻意的說了一句:“你今天的裝扮很好看。”

江沅端著高冷的姿態禮貌的道謝。

呵,男人,道歉都一個路數,她以前是得有多容易被臉迷惑?他如此不解風情,和街邊那些開黃色玩笑的酒鬼沒什麼區別。

哼了一聲,她坐的更端正了,高高揚起的脖頸像極了高貴的天鵝。

就差把老孃很高貴寫在臉上了。

扶著埃裡克的手重新回到這座古堡,這一次,她要讓埃裡克知道誰才是這裡最尊貴的人。

很好,對方很有自覺性的替她端來一盆水讓她洗手。

雖然能從他上下起伏的喉結上感知到迫不及待的食慾,但這沒什麼。控制住聽命令進食的才是好狗。

她把手放到水盆裡,視線隨之往下。

“啊!”

水盆被她接手,江沅的表情充滿不可思議:“我的臉!”

清澈的水面上赫然是她的模樣,臉上黑一塊百一塊,甚至右眼的整個眼圈都是黑的,清晰的顯現出她揉眼睛的形狀。頭髮也亂糟糟的。

回想起在馬車上她發現自已的手上髒兮兮的,以及那一句“你今天的裝扮很好看。”

一定是他在捉弄我,江沅無比確信,並且不由得怒火中燒,之前的洋洋得意全部都化成她情緒燃燒的火焰。

而埃裡克,必須成為那個發洩口。

房門啪的關上,失重感陡然出現。而埃裡克也不受控制的被釘回那個棺材裡,沿途撞壞了三扇門。

如果從古堡外俯瞰,就可以看到突兀出現的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城堡和落日一起回到地底。

不同的是太陽第二天還會升起,而這座城堡如同一個消失的遺蹟。沒留下一點痕跡,也彷彿,會和大地融為一體,帶著過往的繁華或是頹敗,全都消散成不為人知的往事。

大概是把這當成了一場緊急複習下的考試,江沅幾乎把她所學的東西全都對埃裡克用上了。

對了,還有最後一點,

為了讓吸血鬼安心的進入長眠,以及表達對他們的祭奠,最後一個魔法是:讓他們的棺材裡開滿紅色的玫瑰花。

帶有荊棘的枝椏也會警醒後來著,遠離這種危險而帶刺的地方。

江沅滿意的拍了拍手,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好像一不小心,把自已也封印在裡面了……

算了,那有怎樣,現在去洗臉才是最重要。

可惜老孃的絕世美貌再也沒有人可以看到了。這真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損失。

沒了令人生厭的男人,江沅理所應當的佔領了這裡,並去埃裡克的酒窖挑出來了一瓶好酒。

剛開始看著唬人,其實他喝的真的只是葡萄酒。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著裡的葡萄酒被埋藏了太多年,所以格外香醇。

難怪只喝血液的吸血鬼也會拿它解饞。

剛開始還沒有注意,一個人在這裡呆久了,黑暗清晰而來,一點聲音都沒有的安靜足以放大內心的恐懼。

江沅後知後覺有些脊背發涼,不由自主的朝著埃裡克沉睡的棺材走去。

多可笑啊,明明這裡最危險的只有他,而這種情況下她卻只能下意識的找他來獲得一點點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