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亂糟糟的想著,眼前突然多出來一點稻草。

李破雲將這些稻草攤開,就變成了一個簡易的人窩。

和江沅自以為的不一樣,李破雲其實很會照顧人,並沒有和她搶唯一的床,也沒有擺皇帝架子,睡在茅草上,蓋著披風,吃飯也會把她不吃的肥肉蔥姜接過去吃掉。

她變成了被照顧的那個。

連各種換洗衣服也是李破雲在一處驛站換來的。

得知李破雲是拿玉佩換了那幾套衣服的時候江沅肉眼可見的肉疼。

李破雲居然還會幫她洗衣服。

晚上洗完澡江沅覺得水太涼,就先將換下來的衣服放在那裡了,第二天發現李破雲都給她洗了。

包括她的小肚兜……

江沅覺得不好意思,但是自已又懶得洗,後來就扭扭捏捏的默許了。

即使風餐露宿,江沅也確實沒吃什麼苦。

李破雲開玩笑說要讓她上戰場,可真到了要開戰那天卻反覆叮囑江沅就躲在營帳裡哪裡都不要去。

後面又覺得可能會有危險,又留了兩個壯丁保護她。

安排好一切後他又坐在草窩裡讓江沅明天一早就趕回城裡。

江沅雙手按住他的肩膀:“安心睡吧,我既然願意跟過來就不會成為累贅,不用擔心我,也不需要安排人照顧我。”

李破雲微微點了點頭,翻過身背對著她睡覺,半晌冒出一句:“我沒把你當成累贅。”

來都來了,能不去戰場嗎?真女人從來不會退縮。

江沅表面上答應留在營地實際上偷偷跟了上去。

她有自知之明,沒打算上陣殺敵,但充當一個弓箭手還是綽綽有餘。

為了速戰速決以及威懾,李破雲的目的是取對方王子首級。

論戰力他確實略勝一籌,但對方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他的馬受了驚。

馬兒撅起蹄子向前跪衝,帶起一片塵土,李破雲被摔的飛出去兩米遠。那王子趁勢拉住李破雲的腿,一路拖行。

這時,說遲說快,一支箭凌空飛來,射中了胡人王子的肩膀。

李破雲順勢反擊,順利割下了對方的頭顱。

……

一場戰爭之後盛產傷員,李破雲發現自已沒骨折之後就讓醫者去給其他傷患救治,他打算自已隨意上點藥。

回到營帳發現江沅已經準備好了傷藥,剪刀和紗布。

江沅看到他回來非常自然的說:“衣服脫了,趴下。”

李破雲扭捏起來:“你先出去。”

“你傷在後背怎麼自已動手?快點脫,給你處理完我還要去看其他傷員。”

“你一個皇城貴女還會醫術?”李破雲嘴上嫌棄著,卻沒推辭開始脫衣服。

他盔甲下血淋淋的,衣服和傷口連成一片,看著格外恐怖。

看他還打算硬扯,江沅連忙制止了他。

然後拿著剪刀在火上撩過,一點一點的替他把和血肉粘連的布料剪下來。

他疼的戰慄,江沅瞥他一眼,手上動作加快了些:“疼可以叫出來,外面都是鬼哭狼嚎,沒人嘲笑你。”

李破雲就叫出來了,但還是壓抑著……就……叫的怪好聽的。

這段時間的鍛鍊看起來很有成效,李破雲居然還有了人魚線,寬肩窄腰的,江沅剋制了好一會才沒上手摸。

這兄弟倆雖然長相相同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李霽明總有種公子的氣質,溫潤如玉。而李破雲的眼神比李霽明多些危險的感覺,如今上過戰場,更是凌厲。

倘若如今把他們放到一起再不會有人認錯了。

給他包紮好,江沅就出去給其他士兵包紮了。等忙完天色已經很晚了。

入夜這邊的天氣格外冷,這幾日,李破雲都要在帳裡燃一會兒篝火才能睡著。

今天江沅回到帳內發現他沒有燃篝火,裡面的溫度和外面一樣冷。

她蹲到李破雲的稻草前,發現他已經睡下了,還出了汗。

她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剛觸碰到,他的眼睛驟然睜開,黑暗裡烏黑的大眼嚇了江沅一跳。

江沅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跳的很大聲:“你,你發燒了。”

李破雲的眼睛又合上了,江沅一時拿不準他到底是醒著還是沒醒。

不過還是病人她就勉強照顧他一下吧。

她從自已的中衣上扯下一塊乾淨的布,打溼敷到李破雲的頭上。

然後她覺得差不多了,照顧到這個程度已經夠了。

於是她果斷上床打算睡了。

李破雲翻了個身……

李破雲開始哼哼唧唧……

江沅睡不著了……

她翻身下床,把李破雲抱起來,餵了點水。

他雖然出了一身汗但都是冷汗,全身冰冷冷的。

江沅認命的給他擦擦汗,然後把人弄到床上。

共折騰了大半宿才睡下。

當然她才不願意睡草窩,一看就很冷。

兩個人擠在一起,將就著睡下了。

大概是第一次上戰場,李破雲睡的很不安穩,背上又有傷不能翻身,江沅只好半摟著他,哄小孩似的輕輕拍他。

當李破雲醒來發現自已睡在江沅懷裡,還抱著人家的腰時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在察覺到某些不可言說的反應更是立馬落荒而逃。

……

“此番大獲全勝,胡人已經派人送信想要求和,我們是同一求和還是先談判?必須先讓其交還我們的城池土地,還可以順勢提出讓他們補上貢品,以振我大朝之威……”

“皇上?”

“嗯?嗯,就按你說的辦,儘快啟程回宮。”

“微臣遵旨。”

說話的武將十分無奈,陛下這一早上都不在狀態,他嚴重懷疑他剛剛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也不給個明確指示,是要對他委以重任了嗎?

此番辦好回去論功行賞必然有底氣可以求娶林嫡女了……

李破雲腦子裡亂糟糟的,他覺得自已一定是把腦子燒壞了,否則怎麼一看到江沅渾身都不自在呢?

而且他一早上都在想那個溫暖的觸感,像著了魔一樣。

不可以!他是先皇后,我的皇嫂,昨晚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莫非,他到了想要娶妻的年紀?

不可能!在青樓長大,他見過太多腌臢事,早就不打算娶妻生子了。他想得到權力卻從沒想過要後宮佳麗三千。他討厭女人多的地方,也不喜那些三妻四妾一堆外室還常常光顧花柳之地的男人。

如今一想到妻子這一詞卻下意識想到江沅。

她確實是一個好皇后,擔得起一國之母的稱號。

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