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在這兒愣著幹嘛,別擋道啊。”

正當飛坦真白兩人還在沉默對視,一聲懶洋洋的欠揍聲音從兩人背後響起。

飛坦轉身一看,是芬克斯。

芬克斯隨意地揮手打招呼,然後路過招呼上兩人,“你們發什麼呆,不去集會嗎?”

“對哦,集會!”

真白反應過來,拉著飛坦趕緊往基地裡走,“快走,去晚了又要被討厭鬼囉嗦了。”

“嗯……”

飛坦任由真白拉著,跟著進了基地。

接下來的發展果然如他記憶中的那樣,團員陸陸續續集合,最後由團長宣佈瞭如那晚一般的逃脫計劃。從頭到尾飛坦都沒有提出什麼異議,如同當初的他那樣,對旅團的決定絕對遵從,以旅團的意志為自已的意志。

飛坦低頭看著自已的手,這隻手充滿了力量,五指張開又捏緊,彷彿在嘗試著把什麼東西握緊在自已掌心裡。

現在……已經有什麼不一樣了。

會議後,飛坦破天荒地沒有再亦步亦趨地跟在真白後面,真白沒有多問,讓飛坦趕緊去享受自已的私人空間。飛坦沒有多餘表情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並沒有什麼私人空間,他徑直來到了庫洛洛的房間。

庫洛洛正在書桌前研究著什麼,飛坦進門時就看到他伏案書寫,坐姿筆直,端正優雅,是記憶中的團長沒錯。

庫洛洛聽到動靜,似乎一點都不驚訝飛坦的到來,他甚至沒有轉身,只是隨意招呼到:“來了?坐。”

飛坦並沒有坐,他直接開口:“你是團長吧。”

庫洛洛回答:“是。”

飛坦點頭,“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想讓真白去送死?”

庫洛洛並不反駁,也不在意飛坦話音裡的慍怒,他放下筆,拿起紙張吹了吹墨跡,“我有說過這話嗎?”

“拐彎抹角沒意思。”

庫洛洛輕輕放下紙張,終於轉過身來看著飛坦,嘴角的笑容和煦而優雅,“所以你是為了真白而來?”

“團長不是一向很聰明嗎。”似是誇獎,但誇獎的人卻面無表情。

庫洛洛似笑非笑地看著飛坦,“但我並沒有命令過真白去死。”

“不用繞圈子了團長,”飛坦斬釘截鐵,“我不會讓真白去當餌。”

聽到這話,庫洛洛漆黑幽深的雙瞳緊緊地盯著飛坦,嘴角仍微微揚起,卻讓人不寒而慄。

“我可以這麼理解嗎飛坦,你的意思是,旅團的存活和真白的存活,你最終選擇了真白。”

“是。”

這個字跟庫洛洛的話音幾乎是同時落下,沒有半點猶豫和停頓。

“哪怕真白是自願的?”

“我不可能讓她死。”

庫洛洛終於收起了他那未達眼底的笑容,一閃而過的殺意森寒而可怖,“我不會允許背離旅團的存在。”

“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我和真白。”飛坦周身的氣勢也逐漸凜冽起來,“如果必須以真白的死亡來交換,這麼一想旅團的存在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飛坦.託波歐。你最好清楚,你是狼,就算一時間認了羊作首領,那也不會改變你狼的本性。”

“你永遠都是流星街人。”

“不需要你來提醒我。”飛坦嘲諷地開口:“別消費我對你有限的尊敬,你不會真把自已當團長了吧?”

“庫洛洛”微微歪頭表示疑問。

“雖然看起來挺像的,可惜到處都是破綻。比如芬克斯那時候還沒有跟旅團匯合,再比如——”

再比如真白已經很久都沒再穿白色的裙子。

“與其說這裡是過去的流星街,倒不如說這裡只是我回憶中理想的流星街。”

誰都在,誰都沒有離開過的地方。

“庫洛洛”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臉上的笑意竟然第一次真正顯出陽光的味道來。他鼓了鼓掌,似乎是在稱讚飛坦的觀察力。

“我還以為你不會願意戳破這個幻境。”

“畢竟這裡是‘她’在的地方,不是嗎?”

飛坦點點頭表示贊同,“雖然是假的,但跟我回憶中的她一模一樣,所以就這麼待在這兒好像也不錯。”

“庫洛洛”挑眉看他,“那如果我同意你的提議讓她活下來,你會留下來嗎?”

“庫洛洛”的話一出來,飛坦難得沉默了。

聽起來是個很誘人的提案,這裡是他理想中的流星街,是所有人都在的地方,那直接留在這裡有什麼不好,反正真實的世界裡也沒他的好去處。

這個念頭剛升起,飛坦腦海裡竟然出現了芬克斯翻著白眼說“你白痴啊”的樣子。

讓人忍不住拳頭捏緊,但也挺好笑的。

飛坦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眉眼舒展,陰鬱之氣也驟然散去不少。他雙臂抱起,也學“庫洛洛”那樣挑眉不屑地看回去。

“‘假白’有什麼意思,要去我也會去‘真白’的身邊。”

“庫洛洛”點點頭,“這樣。”

此時,一道空曠縹緲的聲音在這個世界的上空悠悠響起,

“你的願望我收到了。”

一陣風吹過,剛剛“庫洛洛”伏案書寫過的那張紙被吹落下來,白淨的紙上逐漸浸染出墨跡,顯現出“真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