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抱歉了,我可能沒法陪你地老天荒了。

真白咬咬牙強硬地一根根掰開了飛坦緊抓著他的手指。

飛坦到底是本能地遵從著真白的決定,也可能是真白的手上已經被他抓出了深深的印子。

飛坦到底是不願意傷害真白的。

真白成功解放雙手之後,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便一個手刀放倒了飛坦。然後抱起已經不省人事的飛坦輕輕放到床上,脫鞋,蓋好被子,放下床帳。

真白準備離開,但走出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他猶豫半晌,最後咬牙暗罵了一聲“媽的”,又重新走回去一把掀開紗帳,狠狠地在飛坦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

“我也不知道這算是補償還是什麼,連我自已也覺得很奇怪……但不是施捨。我已經徹底將你放在了與我等同的位面,我將認真地接納你的想法,對待你的感情,認可你的存在。”

“但……果然父子之間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只會用騷話掩飾自已心虛的狗真白是屑!

真白說完就逃也似的奔出房間關上房門,然後反手在門上掛個牌子——【內有惡犬,生人勿進】。

等真正逃出了謝克斯街,真白才總算是鬆了口氣。

說實話,他真的差點就被飛坦感動到意氣用事了,想說乾脆陪他重新回到那個打打殺殺的世界。但最後終究還是活下去的慾望佔了上風。真白只想活著,好好活著,從頭到尾他的夢想都沒發生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在遺蹟裡熬過年復一年的孤獨絕望是為了讓自已活下去,在流星街殺人如麻是為了讓自已活下去,復活到X市之後哪怕受盡屈辱也要苟延殘喘也是為了讓自已活下去。

要說中間唯一的變數,就只有那麼一次。明知會死也還是把自已的性命拱手送給了庫洛洛成全他的計劃——是為了讓飛坦活下去。

夠了,一次就夠了。

現在他終於過上了自已夢寐以求的不用打打殺殺的日子,任何人都休想打擾他,任何人!

真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給自已加油打氣,也給自已不斷地下心理暗示。

其實他不是沒想過帶著飛坦一起遠走高飛,離開那些該死的蜘蛛和他們背後蘊藏著的無限危險,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但是……不行的。

同時真白也清晰地知道,不行的……終究只是自已的異想天開罷了。

飛坦波託歐,他是徹頭徹尾的流星街人。他的靈魂早就被打上了流星街的烙印,他的思維方式、行為習慣、生存哲學幾乎可以算是流星街信條的具現化。

如果真白提出了希望飛坦跟他走,真白相信飛坦絕對會一秒答應然後拉著他直接飛奔。但是不行的,硬生生剝離了旅團和流星街的飛坦,還是飛坦嗎?真白想象了一下飛坦拿著錢去超市循規蹈矩買東西的樣子,想象他撞到了人就馬上對別人說抱歉的樣子,想象他隨大流一起十年如一日的上班和下班的樣子。

不行的,那樣的根本就不是飛坦。失去了桀驁的靈魂和他最驕傲的自由,跟直接殺死他沒有區別。

真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抬頭了看了一眼星光閃爍的夜空。這種情節下居然不給自已來點雨什麼的也太過分了,就不能來一場瓢潑大雨暗示一下主人公的無奈和悲傷嗎。

然而星星仍然一閃一閃的,無比可愛和頑強。

“……好吧好吧…”

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為謀。

飛坦,自此一別兩寬,各自珍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