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商場裡面的連鎖造型工作室,選髮型的時候,邱瑜問季向西。

季向西無所謂:“一切聽邱秘書你的。”

邱瑜的父親給領導做司機,深諳與領導打交道的技巧。他們一家人,看似胖胖憨憨,其實心中皆有城府,這也是底層人的圓滑生存之道。

邱瑜是不會給季向西拿主意的。她對髮型師說:“帥哥,我家小姐下週要去公司上班,麻煩你看看我家小姐臉型,幫她設計一款好看的,又不能被領導同事挑出毛病的髮型。”

髮型師和季向西溝通,邱瑜就在不遠不近處聽著。

季向西選好,邱瑜找了位置坐下來,讓人幫她洗頭,她自已也要放鬆放鬆。

邱瑜與自已老闆季向東之間都是分得清清楚楚,上下級界限保持得極有分寸。昨天和媽媽的幾句話,馬上知道了自已與季向西的相處之道,她與這半路冒出來的千金小姐保持距離,禮貌不親熱,不失禮就好。

髮型師將季向西的頭髮染黑、剪短、拉直,花了幾個小時。

邱瑜站在鏡子後面看著鏡中的季向西。

換了髮型的季向西,眼神凌厲與陰狠,雖然只有一瞬,邱瑜就知這個看似軟糯乖巧的小姐可不是什麼好角色。

吃飯的地點就在商場裡面,季向西點的,邱瑜買單,她會去找季向東報賬。

下午去買衣服和鞋,季向西也只一句:“聽邱秘書的。”

邱瑜也不矯情:“我胖,衣服不好買,公司同事好多都在G2000買工作服,這是我們能消費得起的檔次,如果季小姐有喜歡的品牌可以自已定,我陪您。”

最後季向西在G2000家買了好多套衣服。

季向東走前,讓邱瑜給了季向西一張卡,卡里有三十萬,說是給的季向西的置裝費。

季老闆一向小氣,對自已的妹妹出手還是蠻大方的。

裝衣服的袋子有很多,季向西也不搭把手,邱瑜想著自已大包小包拿著這些衣服跟在季向西的後面,那樣子真的很滑稽與難堪,想讓服務員幫著她一起送到商場地下車庫。

季向西都笑嘻嘻地說:“就這幾件衣服,邱秘書你拿下去就行了。”

季向西就這樣站在邱瑜面前靜靜看著她。

邱瑜一看就知季向西故意在刁難自已,想想,也不與她一般見識。

十幾個手提袋,邱瑜兩隻手抓滿了,走路袋子總會碰到腿,樣子很是可笑和狼狽。

這時,有個聲音叫了一聲:“瑜瑜。”

邱瑜抬頭,見到葉嵩,黑襯衣,黑長褲,就這樣簡簡單單,站在面前,有種禁慾系男神的感覺。

邱瑜眼光躲閃,誰都想將最好一面展示給自已的舊愛,絕不想讓他看到自已的窘迫與不堪。

邱瑜擠出一個笑:“葉嵩哥哥。”

葉嵩伸手,接過邱瑜手中的袋子:“走吧,我幫你拿。”

季向西站在遠處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她不喜歡季家的人,知道邱瑜是季向東手下的紅人,她也不喜歡邱瑜。

外人都道季飛雄很寵這個小女兒,可是隻有季向西知道這種寵全都是浮於表面的。

家裡再有錢,給她的錢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多,比平常的留學生多,買點奢侈的東西就不夠了。

季家人說是寵她,其實是放任她,十八歲出國,在外面,沒有一個人主動打過電話給她,包括她的父親季飛雄。

出國前,季向西名義上的母親找過她,那個信佛多年的女人,坐在她的面前,冷冷地對她說:“季向西,我知道你聽信旁人的話,說是我害死了你的親生母親,一直對我惡意滿滿。你十八歲了,成人了,馬上要離開這裡,我也不妨開啟天窗說亮話。有些事我也該告訴你了。”

那天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到季夫人的身上,她身上蒙了一層金光,季向西有些花眼。

季夫人說:“你母親是季飛雄的秘書,兩人混到一起,懷上了你。季飛雄對我的承諾是絕不會將外面的阿貓阿狗帶到家裡來,否則我一定會和他離婚。算命的說他虧妻必虧財,他靠我父親發家起家,很信這個。有錢之後他就開始在外面玩,你母親只不過她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他答應我,絕不虧待我。所謂的不虧待就是不離婚,讓我幫他獨守著這間大屋,由他家外有家。我哭過鬧過,都沒有用,看在我的兩個孩子份上,忍了許多年。”

季夫人神情有些恍惚:“季飛雄將你母親藏在外面,買了別墅豪車,給了她不少錢,可是她心不足,想母憑子貴。大年三十,找到這裡來,逼我讓位。我求之不得,這季家有什麼好?季飛雄那個爛人,沒有什麼讓人可以留戀的,我兒子已經大了,我讓季飛雄馬上寫離婚協議。”

季夫人笑:“你母親高估了季飛雄對她的態度,那天啊,季飛雄在客廳,一個耳光將你母親扇了出去,後來聽說掉了兩顆牙,臉當場就腫了。”

季向西站在季夫人對面,渾身發抖。

季夫人從手邊小篋子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季向西:“你母親的要求,你看看。”

要求不高,要求分掉季飛雄一半的家產,要在季氏企業佔到三分之一的股份,讓季夫人退位,扶正她,不然將季飛雄官商勾結拿地的事曝光出來,讓他萬劫不復。

季夫人臉上有了悲悽:“你媽真去舉報了。季飛雄惱羞成怒,氣得覺都睡不著,可能他真對你媽有感情,最終也沒將你媽怎樣,只是將她軟禁在了城西別墅。季飛雄成日不回來,天天在那裡守著你媽,等著你出生。我決定成全你媽,她那麼有韌性,沒滿月抱著你,還要來罵我。我拼死和季飛雄離了婚。”

季夫人遞給季向西一個本,那是季飛雄和季夫人的離婚證,日期是季向西出生不久。

季夫人的笑很滲人:“我得了這套老宅,一些養老的錢,以為解脫了,沒想到季飛雄仍然不放過我,將你扔給了我。沒有人殺你媽,你媽還活著,你可以去找她,她嫁了人,你要是有心,去向禾路以前舊村去打聽一個吳玉敏的人,那就是你媽。我不恨她,不是她,也會是別人,從我三十歲起,天天被外面的女人逼,不勝其擾,她讓我自由,我為什麼會恨她?我知道你恨我,恨吧,沒有關係,恨我的人多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今天離開了這個門,以後不要再回來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季飛雄在送季向西出國的時候對她說:“向西,家產都是你兩個哥哥的,你媽以前住的城西別墅我留給你,到時你出嫁爸會給你一份豐厚的嫁妝。”

楊珊珊是圈養,季向西是散養。

季向西向季家人要錢,都要用討的,這卡里的三十萬是她向季向東撒嬌得來了。

回國後,季向西一個人住回了她媽以前住的別墅,她也去找過她媽,她遠遠看著季夫人口中那個叫吳玉敏的女人,一臉兇相,聽說她有兩個兒子,都不成器,有棟小三層的房子,一樓在收租,自已成天打牌不下桌,對老公極為刻薄。

季向西嚇得好久回不過神來,她不敢上前與吳玉敏相認。

季向西想要錢,很多很多錢,她要裝成努力上進的樣子,從季家人嘴裡分出一勺羹來,不止季飛雄嘴裡的那點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