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她躲在家裡整日以淚洗面,好多次都想自殺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每次有這種念頭的時候,總是會夢見父母帶著血的臉。

在那之後,長達一年的時間裡,她幾近崩潰,精神都出現了問題。

回憶戛然而止。

昏暗的燈光透過門上的孔洞照射進來,瞳孔被光線照射劇烈擴張傳來的痛楚,給她一種刺眼的真實感,她抬手,蒼白病態的手指幹細而纖長。

林萌深吸一口氣,顫巍巍的站起來,眼前一陣暈眩。

這一切是真的嗎?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裡,疼痛刺激著她的神經,清楚地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她難以形容此時的心情,患得患失,又想放聲大笑,還想嘶聲力竭地吼叫。

但都忍住了,靈魂深處裡一股難以言說的力量包裹著全身,讓她摁下了這種感覺,眼裡瘋狂翻湧的情緒在眼皮微微眨動後逐漸變得平息。

像是寂靜的池塘中被猛然投進一顆定時炸彈,漣漪一圈一圈擴散開來,很快又恢復平靜。

林萌拉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林楠壯碩無比,和她差不多的年齡,身高超過了一米八,大概有七八個林萌疊起來那麼寬,肥厚的肉貼在脖子上,臉上五官都擠到了一起,油膩膩的感覺像極了臭水溝裡洗不乾淨的抹布。

他砸門的力道大得驚人,門都恨不得凹進去一片。

由於情緒激動,他表情扭曲,見林萌出來,勉強忍下怒火,露出詭譎的目光打量著她,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露出一個瘮人的笑容:“還等什麼,還不快走。”

見林萌低著頭老老實實跟在身後,林楠壓下心底的躁動,出了門對著翹首以待的五六個男生咧嘴笑著比了個手勢。

旁邊有人嬉笑著湊上來,見林萌低著頭畏畏縮縮的,便仔細端詳著她瘦小的身體,視線在她的胸口停留許久,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林萌妹妹你別怕,我們就是結伴去山上玩,你哥哥說你沒出過遠門,我們帶你去長長見識。”

林萌一言不發,一臉麻木的樣子,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眼裡早已按耐不住興奮,推著林萌向上山的小路走去。

一行人走到半山腰,遠遠跟在林萌身後的矮個子男生回頭看了看,他長著一雙倒三角的眼睛,尖嘴猴腮的,看林楠爬得吃力,於是停下來等了等。

餘光在林萌身上瞟了一眼,他壓低了聲音:“行了吧這裡,我們已經爬了很久了。”

林楠氣喘吁吁地搖頭:“不行,這太低了,來來往往的人又不是聾子,到時候叫起來聽得很清楚,我看過位置,再往上走走,有個陡坡,平坦的很,下面就是峭壁,視野很隱蔽,不容易發現,就算發現了別人也很難找見。”

“我們到時候把她嘴一捂,誰也發現不了,你們盡情玩就好了,但是說好了,我欠你們的那五千塊錢今天過後就兩清了啊。”

矮個子男生早已蠢蠢欲動,不耐煩地揮手:“行,不過我可跟你說清楚,這是你自已提出來的錢債肉償,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你可別給我兄弟們找麻煩,要不然。”話音未落,眼裡閃過一絲兇惡。

林楠縮了縮脖子,乾笑:“你放心,我這妹妹,好欺負的很,一杆子打不出個屁,就算有事,我回去跟我媽磨一磨,我媽可疼我了,肯定會揍她。”

又爬了一段路,在矮個子男生耐心和體力耗盡的時候,林楠打量著周圍,點頭悄聲說:“旁邊那個小道就是,把她拉下面去。”

三角眼的男生興奮不已,目光頓時變得陰晦不已,抬手就要去抓林萌肩膀。

就在此時,林萌突然猛退一大步,尖叫:“有蛇!”

像是攢足了力氣,林萌小小乾瘦的身軀此刻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像是要同歸於盡一般,狠狠撞在林楠身上,腳好巧不巧的絆了他一下。

毫無準備的林楠被撞得一個踉蹌,大叫一聲,抬手擋了一擋,一不小心沒站穩從臺階上翻了下去,像炮彈一樣滾下了山坡,跌落進陡峭的樹林裡,頓時不見了身影。

慘叫聲驚起了樹林中的鳥,紛紛撲騰著飛上了高空。

三角眼男生一下子傻了眼,親眼看著林楠摔下峭壁,連帶著林萌都被扯了下去,驚慌失措大叫:“林楠!!”

幾個男生頓時慌亂起來,紛紛探著頭,往下走了走,試圖找到林楠的身影。

“快快快,分頭下去看看,要死了,這麼高,摔下去不死也要脫層皮。”

奈何山勢複雜,陡坡多,雜草叢生,視線被高大的樹木擋得嚴嚴實實,連著幾個小時,幾個人連人影都沒見著。

三角眼眼神咬牙跺了跺腳:“走,回去找他爸媽,要是林楠出了事,他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幾個說不定要被關進派出所打死,家裡人都要受牽連,回去找人。”

說完領著幾個人原路急匆匆下了山。

山腳下,

林萌從昏迷中醒來,周身劇烈的疼痛讓她臉色扭曲,從牙縫裡發出嘶嘶的聲音,勉強起身,手臂和臉已經被樹枝和石頭颳得鮮血淋漓。

與其說被林楠拽下來的,不如說是她推林楠下來的。

墜落的時候整個人緊緊縮排林楠的懷裡,又高又胖的林楠成了她的肉墊子,擋住了大部分衝擊,即使被撞暈了,也好過掉下來摔死。

從上山的那一刻,林萌就在腦海中不斷考慮能脫身的辦法,她太過瘦小,力道和數量上根本處於劣勢。

一路走一路看地形,感受著身後滿是惡意和貪慾的目光,她平靜的眼裡早已騰起了滔天怒火。

既然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死之前,誰也別想好過!

林萌勉強起身,環視了下四周,找來找去,眼尖的發現了林楠。

他此刻正閉著眼睛陷入昏迷,額頭上的血順著臉頰流下來,高高墜落,滴在石頭上,已經綻開了一層血花。

血汙遍佈的臉看不清他本來的面目。一隻腿軟塌塌的耷拉在半空,胸膛微微起伏,不知死活。

面無表情地回頭起身,林萌仔細辨認了下方位,踉踉蹌蹌地向山上走去,邊走邊尋找上山的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