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時間浪費在哪裡合適

沈清芝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

眼前的凌也也，臉上掛著小煙燻妝，除了看起來更像個不良少女，竟也不得不承認有些好看。

可她變得絕對不只是臉上的妝。

不帶笑意時，她上揚的眼尾更顯肅凜。

一絲刀鋒般的銳利藏在眉間，又被嘴角似有若無的笑給隱去。

以前的凌也也一眼就能被看透。

如薄紙一般，所有的怯懦、恐懼都攤得平平的。

現在卻變成混沌不清晰的存在。

如厚厚的泥牆。

“我的意思是，不要浪費時間……”

在若有若無的壓迫感下，沈清芝下意識解釋。

凌也也突然解開鎖住的眉。

她無聲笑了笑，接著笑出聲。

待笑聲好不容易停住，笑意也瞬間全然消失。

“又在怪我浪費時間？”

凌也也點頭：“那就看看時間是怎麼浪費的。”

她頭轉向徐夢：“你，教訓教訓她。”

話音剛落，徐夢和沈清芝都睜大了眼睛。

徐夢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沈清芝，又看回不像在開玩笑的凌也也。

最後，又看了看那邊蹲在角落同樣驚詫的女生。

外人面前，戲要更真。

這是沈清芝和徐夢都知道的鐵則。

這是叢婉瑤的命令。

叢婉瑤的家族資本是不可對抗的，老師都是點頭哈腰生怕出錯。

更別說她們。

她們兩個，叢婉瑤顛覆誰都輕而易舉。

沈清芝攥起拳，顫了顫嘴角：“……我確實說錯話了。”

因為咬著牙，太陽穴都凹陷了下去。

對她來說，對凌也也低聲下氣承認錯誤，是人生底線了。

凌也也卻不看沈清芝一眼。

“怎麼教訓，知道嗎？”

她望著徐夢，突然加大了音量吼道：“沒聽見嗎？！”

徐夢幾不可察地抽了一口氣。

她再次把視線落在沈清芝臉上，小心觀察她的臉色。

如果她們之間有等級之分，沈清芝絕對是凌駕在徐夢之上的。

平時對她呼來喝去，各種瞧不上。

可在叢婉瑤眼裡，她們都一樣，只是工具狗而已。

一視同仁地被當作草芥。

如果她不依著凌也也，煞了凌也也作惡的風頭，讓叢婉瑤知道，肯定要接受沒必要的責罰。

想想，畢竟現在要捱打的不是她。

徐夢朝沈清芝邁開了步子。

沈清芝吃驚地挑起眉，眸中怒火外冒，但沒有吱聲。

她知道自已不把這戲演下去，後果會比現在嚴重。

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細線，顏色漸漸蒼白下去。

下一秒，“啪”地一聲脆響，徐夢的巴掌已經落在沈清芝的臉上。

誰都看得出，這巴掌打得毫不留情。

沈清芝的臉應聲歪去一邊。

誰知徐夢揪起沈清芝的捲髮，又一巴掌把臉打回原來的方向。

似乎是害怕對上沈清芝那暴怒的目光，又像是抒發積攢多年的怨氣。

徐夢自手掌碰到沈清芝臉的剎那，就幾乎停不下來。

一個巴掌接著一個巴掌。

直到被帶來的女生嚇哭，啜泣聲擾到了凌也也。

凌也也緩緩回頭。

她盯著那女生，說了句：“停了吧。”

又兩聲之後，身後才徹底沒了聲音。

凌也也走近那女生，蹲到她身前：“該你了。”

話剛說完，那女生哇地一聲嚎啕大哭出來。

凌也也怔了下，琢磨了片刻，說道：“不過，她們沒力氣了，我又懶得親自動手。”

她耐人尋味地盯著女生：“乾脆，給錢吧。”

空氣迴歸寂靜。

女生像是一下忘了哭。

給……錢？

入學之初，學長學姐給出過生存忠告。

其中一條：遠離凌也也。

聽說凌也也蠻橫無理，心狠手辣。

雖然劫錢也非常可恥，可這次她本以為自已會丟掉半條命。

所以雖然還沒聽到是多少金額，她只顧著連忙點頭。

還在眼裡打轉的淚，都順勢甩了出去。

“1000吧。”凌也也壓低聲音，眼睛在女生臉上掃了掃。

女生一愣，馬上再次瘋狂點頭。

她快速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手機，還在抖的手好不容易扶正螢幕。

“等等……”

凌也也忽地按住女生的手腕。

女生一顫，生怕凌也也變卦：“我有錢！我能給你，馬上就好！”

“不是，”凌也也頓了頓，一字一字說道：“我要現金。”

一個是劫現金有儀式感。

震懾力絕對不是“滴”一聲轉賬能達到的。

另一個就是，手機是叢婉瑤配給她隨叫隨到用的。

凌也也最多是拿它當手電筒。

還有一個原因。

能在網路永久留存的轉賬資訊，實在是沒必要的把柄。

“可我手上……現在沒有現金。”

“去取。明天這時候送到我班上。”

說完，凌也也站起轉身，留女生怔愣在原地。

半晌之後，女生辮子搖擺著跑出了女衛。

經過沈清芝時，凌也也眉眼再次冷下來。

只見沈清芝眼中布著紅血絲，牙關緊咬，臉側現出崎嶇的線條。

徐夢拽了拽沈清芝的衣袖，小聲道：“走吧……”

沈清芝猛地一掄手臂，將徐夢彈開。

混沌不清的咬字，只有徐夢聽得清。

“滾。”

徐夢快走幾步，與其離沈清芝太近，不如還是先跟著凌也也。

凌也也卻沒有等身後人的意思。

一路上樓，走到了教室門口。

進班前，她不經意回個頭，卻發現兩個人還跟著。

要不看這一眼，她甚至忘了她們倆的存在。

她不快地挑了挑眉：“你們怎麼還跟著？”

徐夢滯了下腳步，然後忽地湊近：“也也你看，你讓我教訓她，我都照做了。”

徐夢拿食指點了點身後，同時用身體擋住，不讓沈清芝看到。

後邊是落了一段距離，冷著臉走來的沈清芝。

凌也也點了點頭。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徐夢如釋重負般，端著的肩膀鬆下了半公分，唇角也抬了抬。

進班前，凌也也瞟了一眼沈清芝。

結果腳剛邁進門半步，沈清芝啞了的嗓子發出聲音。

“凌也也！”

凌也也定住腳步，等沈清芝說下去，頭卻沒扭去看她。

“你小人得志！別以為這樣就能改變自已的地位！”

凌也也翹起一邊嘴角，嗤聲順著唇邊滑出。

她退了一步，雙腳落在教室外，眼含鋒芒，緩緩轉過頭。

沉默中，凌也也目光落在沈清芝臉上。

那張臉紅得簡直像火箭剛剛發射盤聚的熱能留下的印記。

沈清芝目光閃爍，投至空氣中的某處虛無，不與凌也也對視。

大概受不了這種沉默的審視，沈清芝開口：“劫個錢就完事了？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