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家子都站在偽善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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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也也叼著簽字筆，背靠床頭木板，一本高數書攤在腿上。
這是前一天逃學前，她特意去圖書館借來的。
凌也也向來學習拔尖，現階段的課程她不需要再學。
叢婉瑤明白這一點。
但她不能接受凌也也比自已學習好，於是下命令，讓凌也也必須考試考低分。
所以上一世時，膽怯的凌也也不敢考好，卻又寄希望老師能看到她的天賦和努力，有一天能救出她，沒有真的去吊車尾。
不過。
貴族學校裡站在資本一方的老師，哪裡會幫她這個撿來的“養女”呢？
這麼想來，凌也也嘲笑自已傻透了。
不就是如叢婉瑤所願，當個差生嗎？
簡直易如反掌。
對凌也也來說，考好容易，考壞更容易。
等下學期終考升學，一錘定音的時候，想考多高，還不是自已說了算？
吧嗒一聲，凌也也的房間忽然黑了下來。
燈圈緩緩縮小，很快徹底融進黑暗，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了。
還好房間夠小。
凌也也竄下床，兩步邁到門邊的同時，門口響起一串鑰匙互相碰撞的清脆聲。
她及時拉開了門。
管家董叔站在門口，食指和拇指間正捏著一把小型鑰匙。
他手下一停，想必沒想到門會先從裡面開啟。
凌也也從門縫間探出半個腦袋，笑眯眯道：“董叔這是要給我鎖門吧？”
董叔面無表情，嘴巴都不張一下，緊抿的唇後迴盪著從喉嚨裡飄來的一聲“嗯”。
“那能不能讓我先上一下廁所呢？”
凌也也捂住肚子：“有點急。”
這個房間沒有廁所，但凡鎖上，一晚上都沒辦法出去。
她將門開得更寬些，說著話，半個身子已經鑽了出來。
主廳裡沒人，看來都還忙著給叢婉瑤收場。
只有後廚劉紅路過，朝凌也也覷了一眼後，下巴昂起半分。
“犯了這麼大錯，還有臉提要求？”
劉紅從鼻腔裡哼出一聲：“還連累我！讓我以後別做這麼辣的！”
凌也也內心冷笑。
要不是因為夠辣，她們也不會選這道菜來折磨她。
輪到自已受點小罪，反而怪菜太辣。
劉紅越說越氣，乾脆走到門邊。
“鎖她！憋死她！”說著，手按住門往裡推。
凌也也順勢回到屋內，口中卻喊：“我真的還想上個廁所，好難受……”
劉紅則徹底將門按了個嚴實。
門口傳來鑰匙反鎖聲。
劉紅隔著門板，沉聲道：“呸！該！”
凌也也嘆了口氣，跳上床。
她開啟手機裡的手電筒，照亮眼前的書。
畫一樣的公式跳進眼中。
其實，她一點都不想上廁所。
這樣做只是為了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懲罰真的得逞了。
用不了幾分鐘，劉紅那個勢利眼就會到叢婉瑤和趙玉面前邀功。
知道凌也也因為喝了這麼多噁心的調料，肚子疼卻一宿上不了廁所，就算憋不住也只能在屋裡解決，第二天還得自已清理。
他們心裡至少好受點。
也就不會再想出更多的花樣來找她麻煩。
這是叢婉瑤慣用的手法。
所以剛剛，凌也也已經去衛生間解決完了。
她也早就練出了很強的忍耐力。
至少這個晚上，她們是不會來找麻煩了。
不管怎麼樣，叢家不會把凌也也趕出家門，只會關起門整她。
這一家子的對外形象，是偉岸、有愛、善良。
他們說自已收養了親戚家的窮苦女兒，既照料日常生活，還資助她上貴族學校。
實際上，為了控制凌也也，他們只讓她待在眼皮底下。
而學校本身就是以叢家為首的幾個大家族在控股，並不存在資助。
他們讓她表現得頑劣，這樣就更襯托他們一家對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養女的包容和大愛。
凌也也逃跑幾次，無一例外被抓了回來。
一邊狠狠懲罰，一邊派公關寫通稿。
說凌也也再不堪，他們也會當親女兒來愛。
叢家積極參加公益。
但只有關在這個家裡的人知道，他們的公益是做了假賬的。
要麼一分不出，實在不行的，就捐點缺斤短兩的物品。
有一次說要給希望小學捐棉被，但因為不想掏錢，就省了成本，讓工廠做了黑心棉送去。
叢婉瑤拿凌也也當玩具擺弄的時候，這些資訊一點一點流進凌也也的耳朵。
恐懼佔據著那時的她，她沒有認真思考過這些內容意味著什麼。
而叢家也沒把她當人，沒有迴避的意思。
可叢家的公眾人緣好得一塌糊塗。
靠這種作偽的人設，事業也蒸蒸日上。
叢婉瑤更是演成完美心善、寵愛妹妹的“妹妹奴”。
她不是綠茶、白蓮、聖母。
她是混合升級版。
全部熬成一鍋，還要額外加點香精的那種。
她也不是一般大戶人家飛揚跋扈的千金。
至少在別人面前表現得不是。
她追求的是被人高高供起，受人景仰崇拜。
她要當有格調的冰山美人。
她不僅要看起來美，還要裝成美不自知。
她要打造才女人設。
當然還有善良。
一個完美的女孩子，怎麼可以不善良呢？
只有凌也也知道，人後的叢婉瑤，是怎樣一個變態的惡魔。
凌也也手拿著筆，在寫滿的稿紙上飛速移動。
直到手機徹底沒電，她才將所有東西放回椅子上，閉眼睡去。
這個房間連窗也沒有，所以並不能感知天是否亮了。
這次叫醒凌也也的，是鑰匙扭轉鎖釦的聲音。
凌也也揉了揉眼，躺在床上，低垂著眼簾瞥向門板。
由於慣性，鑰匙還在空中擺盪，嘩啦作響。
管家董叔站在門口，板著那看起來永遠不會動的嘴角。
門外有些天光滲進來。
確實是早上了。
“大小姐在等你。”
沒有語調起伏，也沒有詢問的餘地，董叔留下這一句便離開。
都不等凌也也回個是或否。
也對，這裡她沒有說不的權利。
凌也也搓了搓臉頰，不緊不慢站起身，剛出房間，就見叢婉瑤坐在主廳。
不一樣的是，今天她還穿著睡衣。
凌也也走近：“姐姐，我昨天真不是故意的，你怎麼樣？”
緊接著，她誇張倒吸一口氣：“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