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一片漆黑,與車外的夜色融為一體。被打碎燈泡的吊燈在天花板上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來。即使現在是夏天,但吹拂在修臉上的風卻異常寒冷,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修緊緊地抱住自已的雙臂,腳步緩慢而謹慎地移動著。他不敢輕易邁開大步奔跑,因為他深知要劫持一輛列車絕非易事,僅憑兩個人絕對無法完成這樣的任務。所以,他斷定車上必定還有其他同夥在伺機而動。

不出所料,當修越過兩節車廂後,隱約聽到了其他人的聲音。根據聲音判斷,他們大約離自已還有兩節車廂的距離。修踮起腳尖,儘量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生怕發出一點聲響引起對方的警覺。

“喂?惡狼倆兄弟在這麼磨磨蹭蹭的啊,我們這邊的獎品早就裝好了,再過一會就得撤退了!”

“是啊,要是繼續拖下去被皮城執法官攔截下來我們一切的努力就白費了。”

“你們兩個在這等著,我去看看那兩個白痴是不是想私藏贓物!”

三個!竟然還有三個同夥!而且都是窮兇極惡之徒啊!修心想道:就算其中一個人已經前往前方探查情況了,但剩下的那兩個傢伙肯定會拼死阻擋我繼續前進!可惡啊,我現在總不能再依靠風的力量飛回原來的地方去吧?真是倒黴透頂!修努力讓自已冷靜下來,然後踮起腳尖透過玻璃觀察著裡面車廂的狀況——剛剛離開的那個歹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留在原地數錢的兩個歹徒中,有一個人的腰間別著一把暗金色的左輪手槍,另一個人則在腰間懸掛著一柄長刀,除此之外,這兩人身上以及周圍沒有其他的武器了。就在修絞盡腦汁思考應對策略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身旁的行李櫃裡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聲音。修慢慢推開櫃門,發現裡面有一個被堵住嘴捆住四肢的列車員!列車員剛想說些什麼時修立馬堵住了他的嘴,待列車員冷靜下來後修簡明說明了車廂內的現狀。

“你真是......真的只有十來歲嘛,太厲害了!好了孩子,我是唯一一個車上活下來的警衛員,要不是我被某個混亂的乘客撞倒然後自已的腦袋碰鐵櫃上暈了過去,否則我可能連人質都做不了而是被丟下車了!現在我們兩個必須阻止這場鬧劇!”警衛員摸索著自已的的長靴,然後拿出了一個黑色的東西,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很好,看來我的藏的槍沒有被找到!但我只有六顆子彈,而且都是空包彈!所以我們一定要儘可能命中要害。”

“先生,我們必須先把前面車廂裡的兩個歹徒清理掉,否則是不可能往前走一步的。你有什麼計劃嗎?”修問道。

警衛員與修商量了一下,決定讓修先假裝若無其事的去開門,歹徒應該不會傷害手無寸鐵的小屁孩,而是把你劫持為人質,當他們放下戒心之時他自已立馬衝出去給他們來上幾槍。就這樣,二人組的任務開始了。

視角轉到梅爾這邊,只見安雅婆婆坐在原地,口中唸唸有詞,雙手不斷結印維持著籠罩大家的保護罩,面前的歹徒拿槍看守著他們,另外一個拿著彎刀的則去往車廂前方繼續搜刮財寶。這時一陣聲音傳來——“喂,你們兩個有沒有搞錯啊,這麼慢的?車半個小時之內就要路過諾斯湖了,我們必須在那個時候跳車,把山姆喊回來準備。”

“可是老大,這裡有個該死的術士妨礙我們,我倆不管怎麼突破還是打不開這個罩子!”

“行了傑克,計劃要緊!我的手下們隨時在諾斯湖那裡待命,只要我們一跳車,他們立馬就會引爆前方鐵軌的炸彈。你就想著明天新聞會給我們寫什麼標題吧!”凶神惡煞的歹徒頭子說完對著梅爾他們冷笑著。歐陽央現在心急如焚!現在不僅失去了親愛的兒子,就連自已以及全車人都要跟著陪葬!

“哈哈,早點告訴我不就好了,我現在就去把山姆叫回來。”傑克說完便離開了此處,去尋找他的同伴。

在車廂的盡頭,修和警衛員開始了他們的計劃。修的臉上原本還帶著憤怒與嚴肅,但當他開啟車門的那一刻,卻突然變得稚嫩天真起來。就在這一瞬間,一聲清脆上膛聲打破了寂靜——“誰?一個孩子?是剛剛躲起來了嗎?”持槍的歹徒異常靈敏,幾乎在瞬間就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修。修的心跳陡然加速,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面對著歹徒冰冷的目光和手中的武器,他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但是他並沒有被恐懼所吞噬,而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保持鎮定。他知道,現在絕對不能露出絲毫破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叔叔我想上個廁所,能讓我去嗎?”修的聲音結巴而顫抖。

“反正你也時日無多了,就滿足你這個小要求吧!比爾,看好他。”歹徒把槍向右邊點了幾下,用手勢示意修跟著另外一個同夥去廁所,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修心中一緊,但還是順從地跟了上去。就在放下槍的那一刻,躲在門後的警衛員如同獵豹行動起來。他迅速伸出一隻手推開了門,同時另一隻手將槍穩穩地對準了拿槍的歹徒。沒有絲毫的猶豫,警衛員毫不留情地連續扣動扳機,四顆子彈如閃電般疾馳而出。火光照亮了原本昏暗的車廂,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警衛員緊緊握住手中的槍,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目標。四槍全部命中,命中了三處上肢還有一槍精準地打在了頭部。即使使用的是空包彈,但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依然足以造成致命的傷害!歹徒則倒在血泊中,無力再反抗。

警衛員根本來不及思考,另一隻手迅速握緊槍把,將槍口瞄準到修身旁的歹徒身上。經過短暫的瞄準,他再次按下了扳機。然而,這名持刀歹徒卻展現出超乎尋常的反應速度。在聽到槍聲響起的剎那間,他敏捷地拔出腰間的佩刀,並迅速靠近警衛員。憑藉著敏銳的判斷力和戰鬥經驗,他準確地預判了警衛員的射擊位置。只見他將刀橫在身前,形成一道堅實的防線。子彈如同預期中的那樣,恰好擊中了橫在空中的刀刃,成功抵擋住了這一致命一擊。

就在警衛員準備射出最後一顆子彈之際,歹徒猛地用力甩出手中的彎刀。那彎彎的利刃在空中旋轉幾圈後砍進警衛員的胸口,深深地插入其中。瞬間,一股鮮血從警衛員的胸口噴湧而出,突如其來的劇痛使得他手中的槍支不由自主地掉落到地上。歹徒緊緊抓住刀柄,緊接著猛力一腳踹向警衛員的腹部,順利地拔出了彎刀。他緩慢地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表情,這一幕讓修不禁打了個寒戰。

“小鬼,和他串通好的是吧?拿命來!”歹徒邊說邊像一頭野牛一般衝向修,就在歹徒揮刀劈砍修的一瞬間,修再次感受到了時間的變幻。周圍的一切變得異常緩慢,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鍵。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歹徒嘴裡噴出的唾沫星子,在空中緩緩飄落。然而,這種變幻只是短暫的,歹徒的動作逐漸加快,即將恢復到正常速度。修意識到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如果不能抓住這個瞬間,他可能就會命喪黃泉。他迅速觀察四周,尋找著逃脫的可能性。突然,他注意到了歹徒胯下的破綻,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修立刻沉下身體,將重心向前壓低。藉助著慣性,他迅速滾動起來,向著歹徒的胯下衝去。

在自已低頭的一瞬間時間變回了正常的流速,歹徒的劈砍在車廂留下了一道白光,還好修在他的視野盲區成功閃躲,不然現在必定身首異處。修大步後退,撿起警衛員的武器,並檢查他是否還有呼吸,可惜的是他失血過多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即便是死仍然睜著雙眼,修用手指輕輕扒下他的眼皮,讓他能夠安詳的離開。過後,修學著警衛員的姿勢舉起了左輪,勝負的關鍵就在這最後一顆子彈上。

“有兩下子嘛小鬼,你有這個本事開槍嗎?”歹徒一臉不屑笑著,然後舉起刀走向修。

修的腦海裡像是有千萬只蜜蜂在嗡嗡作響,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充斥其中,讓他幾乎要炸裂開來!他心裡很清楚,無論自已怎樣逞英雄,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孩子!殺人?這兩個字光是想一想都覺得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修的雙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那把槍好似有千斤重,怎麼也握不住。然而如不開槍呢?等待自已的結局只有死路一條!在內心激烈的掙扎和自我抗爭之中,突然間,一道寒光閃過,修定睛一看,刀片反射出的光芒映照在他的眼睛上。就在這一瞬間,一股無形的力控制住修,讓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手指條件反射般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過後,歹徒的胸口猛然噴出一股鮮血,濺灑在修的臉上。那個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壯漢,此時卻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單膝跪地滿臉痛苦。由於子彈是空包彈的原因歹徒並沒有當場倒下,在修愣神的幾秒內歹徒已經調整好了狀態,再次舉起大刀準備劈向修,這時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修!小心!”在提醒下修立馬發覺到危險,向歹徒的右肩處跳了過去,當他再次扣下扳機的時候已經沒有子彈供他使用了。

自已近身搏鬥沒有任何贏得可能性,深感絕望之時,修的右手突然碰到了什麼東西,他回頭一看,是另一個歹徒的屍體!修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絲希望——這個歹徒手裡有一把槍!修立刻俯身在屍體下面翻找起來。與此同時,手持彎刀的歹徒也察覺到了修的舉動,立刻轉身再次衝向修。就在歹徒舉起彎刀準備劈向修的一剎那,修終於從屍體下面翻找出了那把至關重要的左輪手槍。他迅速將槍拔出,沒有絲毫遲疑,直接瞄準眼前敵人的頭部並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巨響,子彈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敵人的頭顱。可以明顯看出,修現在使用的這把武器荷槍實彈。敵人的額頭被開出一個大洞,後腦勺的腦漿像噴泉一樣噴射到天花板上。敵人應聲倒地,修刻喘著大氣,眼神有些恍惚,還沒有從剛剛的殺戮中回過神來。他低頭看著自已沾滿鮮血的雙手,那血腥的味道和黏稠的觸感讓他感到一陣噁心。修手中的左輪手槍吸引了他的目光,這是一把極其精緻的左輪手槍。暗金色的外殼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每一條線條都流暢自然。木質的槍柄散發著迷人的幽香。就是這把優雅美麗的藝術品,奪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的生命!修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恐懼,有自責,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他從未想過自已會親手殺人,而且還是用如此美麗的武器。這把左輪手槍在他手中,彷彿變成了一件具有魔力的物品,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

修深深吸了口氣,努力使自已鎮定下來。他深知此刻沒有時間思考其他事情,當務之急是立刻前往前方車廂解救被困的家人。他確認了一下彈匣——還有五顆九毫米的子彈,隨後用倒在地上歹徒的衣服擦乾手上的血液,毅然踏上了下一節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