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始界,九州大陸,破曉時刻,青州雲木城念家的一個茅草屋裡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女子面容憔悴,頭髮慘白,渾濁的瞳孔中參雜著淚水不忍流下,努力的張了張口,用盡全身力氣說了一句:“雲兒,別管娘了,看著你長大成人,娘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別再為我受苦受累了。”

念雲嚇得立刻跪伏在地顫聲說道:“娘!您千萬不要放棄啊!孩兒一定會想辦法治好孃的病,帶著娘離開念家。”這幾個月來,母親一直重複著這些話,念雲生怕她真的為了自已自絕而去。

緊繃的心絃不敢放下,抓在地上的手緊握成拳,直到念雲的母親雲氏閉眼睡去,他才敢起身。此時他心裡的怨恨充滿了面色,他恨自已的父親念山,在母親雲氏一病不起,到了急需用錢的時候,父親念山嗜賭如命,輸光了所有錢財還不夠,還要把祖上代代相傳的玉鐲和外祖父生前所留遺物全賣了去賭,最後落得被人討債追殺的下場。

十年了,至今未歸。也不知道父親究竟過得怎樣?會不會想一想母親和他?念雲心裡突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也不知為何,明明恨不得父親早死早超生,但是彷彿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腦海裡告訴他,“你沒資格恨他!”

念雲一邊思索,一邊輕輕地關上房門,然後回到了自已的房間,因為忙活了一晚上的緣故,此刻的他已是睏意十足,所以倒頭就睡下了。

兩個時辰後,一雙纖細的玉手爬上茅草屋的視窗,看著在睡夢中不斷落淚的念雲,少女的心裡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心酸,於是就這樣趴在視窗上靜靜地看著他,逐漸忘卻了來找他的本來目的。

直到念雲漸睡漸醒的時候,少女才趕緊跳進來,然後偷偷地靠近他,似乎是想捉弄一下他。因為看他哭的如此傷心的樣子,所以想著調節一下心情。

“猜猜我是誰?”少女故意壓低了嗓門,蒙著念雲的雙眼問道。

“別鬧啦!紫心,我今天可沒空陪你玩,一會要去山上給我娘採藥。”念雲輕輕撥開她的雙手,轉身微笑道。

如果不是眼角乾涸的淚珠,怕是任誰都看不出來這個笑容幾分真,幾分假。念雲也不想在自已心情最低落的時候強顏歡笑,可是從小生活在家族底層的他不得不學會人情世故,學會笑臉相迎,即使被紈絝子弟欺壓,他也要笑著賠罪。

眼前的少女可是整個念家的璀璨明珠,念家現任族長念紫雷的寶貝女兒念紫心。一身華貴的淺紫色長裙把凹凸有致的身材體現的淋漓盡致,不過十六的芳齡已是整個雲木城大名鼎鼎的第一美人。

無論是哪個身份,念紫心都不是念雲能夠得罪的,更何況念紫心還是他在唸家唯一的一個朋友,也是整個念家唯一一個把他當人看的朋友,所以他即使心情再不好也要擠出一抹笑容面對她。雖然念紫心與自已關係不錯,但是深諳世事的他心裡明白,這份情感遲早會因為身份地位和家族長輩的阻擾而慢慢淡化。直到最後,也許自已只是她人生中一個不起眼的過客而已。

念紫心反駁道:“誰說我是來找你玩的?難道我就不能來關心你一下嗎?”

念雲笑著問道:“哦!真的嗎?我怎麼看你眼神不對,這眼神分明就是想溜出去玩嘛!”

“哎呀!念雲,你今天怎麼這麼討厭,人家好心好意來關心你,你居然還冤枉我,我生氣啦!”被戳穿心思的念紫心假裝生氣道。

“如果真是為了關心我,那你怎麼不關心關心我剛剛做了什麼夢?”念雲反問道,他與念紫心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所以真生氣、假生氣,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念紫心立馬接話問道:“那你剛剛夢到了什麼?看你睡覺的時候,哭的稀里嘩啦的。”

念雲瞬間怔住了,因為不管他此時怎麼去想都想不起來之前的那個夢了,但是他光是回想一下那個夢,他的心就會隱隱作痛。彷彿在夢裡的時候,他失去了許多許多非常重要的東西,可他又實在是想不起來了,所以只能流下無可奈何的淚水。

“念雲,你怎麼又哭了?難道我說錯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念紫心低著頭說道,看著突然間落淚的念雲,她還以為哪裡惹他生氣了,所以趕緊低頭道歉。

念雲摸了摸念紫心的秀髮解釋道:“不怪紫心,只怪我自已忘了做了什麼夢,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才對。”

“那你帶我出去一起採藥唄!”念紫心毫不猶豫地說道:“天天呆在雲木城我都快悶死了,不許說不,聽見沒有?”看著瞬間呆住的念雲,她以為是在思考怎麼拒絕她又不會讓她生氣的辦法,生怕念雲沒聽進去又加大了嗓門。

念雲一臉無可奈何的看著念紫心,不知道說啥子好,找藉口拒絕吧,她肯定會生氣。帶著她一起偷偷溜出城的話,萬一被家族的人發現自已免不了一頓毒打。思索一二,念雲還是決定帶著她一起去城外採藥。

“帶你出去可以,不過你得聽我的。”念雲握著她纖細白嫩的玉手,一臉認真的說道。

“嗯!我保證,我會乖乖地聽你的話,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念紫心巧笑嫣然地答應道。一想到自已終於可以出去,而且還是雲木城以外的地方,就開心的不得了,就差把兩個字掛臉上了。

“那就這樣說好了!可不許耍賴皮。”念雲拉著念紫心的手做拉勾狀,然後兩人默契的唸叨拉勾誓言。就像小時候那樣,只不過那時候是為了保守各自的小秘密,現在是為了偷偷溜出雲木城去山上採藥。

“那我們怎麼偷偷溜出去啊?”念紫心有些做賊心虛地問道,還時不時環顧四周,生怕被人發現兩人的行蹤。

“戴上面紗,跟我來這邊。”念雲遞給念紫心一塊麵紗,然後緩步走向牆邊,熟練的爬上牆觀察周邊環境,雲木城因為五行屬木,所以並未建造城牆。

其實千年之前,雲木城是有城牆的,但是那時候災禍橫行,導致百姓有苦說不盡。於是城主就請來一位在青州非常有名的風水大師看風水,那風水大師一看就說這雲木城屬木,被城牆圍起來就變成了困,意為困死,所以要把這城牆拆了才會時來運轉。

說來還真是神奇,自從城牆拆了以後,這雲木城就被雲霧籠罩,宛若人間仙境,成為青州一大奇景。吸引了無數人前往遊山玩水,帶動了雲木城快速發展到如今的繁榮昌盛。

念家地處雲木城西方,西南方靠近水寒江邊,西北方靠近雲木山脈。人傑地靈,而本身又是雲木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可以說在城中地位僅次於城主府。

念雲一家屬於念家微不足道的分支中的一支,父親念山本是家族的守門侍衛,但因為嗜賭如命惹上了不少麻煩,因此被逐出念家。後又被人追殺逃亡,至今下落不明。

母親雲氏因為早些年為照顧族長念紫雷的女兒,也就是念紫心而染上病根。正是因為內心十分愧疚,所以念紫心時不時地過來看看念雲母子倆的生活狀況,必要時會求族長父親給予幫助。也因此,他才得以搬到靠近雲木山脈的附近居住。

雖然條件簡陋,但是靈氣充裕,非常適合修煉。一般念家子弟都會在這邊進行修煉,可惜念雲沒有修煉的天賦,十六歲了,修煉十幾年仍是剛入門的靈身境一級。同齡人早已靈身境四級以上,而家族中的天驕更是達到靈身境七級以上。念紫心因為貪玩不喜歡修煉,故而才靈身境六級。

今天這個時候乃是念家一年一度比武大會的日子,正常情況下所有念家子弟都會前往參加,除了念雲這個毫無天賦與實力的廢物和幻想著偷偷溜出城玩的念紫心以外,所以這個時候這邊山脈附近基本沒有人在修煉。

念雲仔細觀察了一圈,確定附近沒人後對念紫心勾了勾手,輕聲說道:“快過來,我拉你上來。”這牆有八尺之高,比念雲還高出一個個頭。念雲有點擔心她爬不上來,特意趴在牆上伸出右手準備把她拉上來。

念紫心十分開心的應了一聲,蓮步輕移至牆邊,踮起腳尖伸出雙手抓住念雲的右手。念雲把她拉了上來並叮囑道:“站穩了,別晃。”儘管念雲提醒她了,可她還是有些顫顫巍巍的樣子。

最後,果然不出所料,念紫心拉著念雲一起掉了下來。念雲急中生智把她抱住,讓自已墊底做人肉坐墊。雖然摔的疼了點,不過念紫心緊貼著他的身軀讓他感覺非常酥軟,簡直愛不釋手。尤其是粉嫩的香唇隔著一層面紗吻在了念雲的嘴上,此時念雲心中暗暗後悔為什麼給她一塊麵紗。

自從父親念山悄然離去,母親雲氏染上重病在床,所有的重擔一下子就落在了年幼的念雲肩膀上。記得那時的他才六歲,一覺醒來的他,突然間感覺這個世界變得如此的殘酷和陌生。

為了讓母親活下去,念雲跪在雲木城最有名望的大夫家門口三天三夜。最後大夫實在坐不住了才丟給了他幾包藥草和一本醫書,不識字的他又偷偷跑去家族紈絝子弟的學堂窗外偷學,因此總是被那些紈絝子弟欺壓和取笑。為了儘快找到救治母親的辦法,念雲只好忍氣吞聲,甚至還要賠笑。

漸漸知書達理的念雲不僅看懂了醫書,而且學會了做事深思熟慮。本來給念紫心面紗是怕被人發現惹來天大麻煩,現在覺得自已當初不該想這麼多,不然就可以品嚐到少女初吻的味道了。

反應過來的念紫心迅速抬起頭來,小臉一片紅暈,羞愧地說道:“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滿臉羞愧的念紫心,念雲心中馬上產生一個邪惡想法。故意裝作生氣的模樣,對她吼道:“哼!要不是你拉我下來都不會變成這樣,手都快被你給扯斷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為害怕才抓著你的手不放。”念紫心一臉委屈的說道,一邊解釋一邊檢查他的手臂傷勢情況。

“那你再親我一口,我就原諒你了。”念雲毫不猶豫地說道。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內心春風得意,臉皮沒有比這牆厚的人還不一定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口就一口啊!不許耍賴。”念紫心猶疑了一會,但是一想到方才念云為了保護她不受傷害,勇敢地抱住她做人肉坐墊,就答應了這個有點無恥的要求。

正當念紫心閉著眼睛快親下去的時候,念雲伸出一隻手扯掉了面紗,露出了一張足以讓整個雲木城的男人都寵愛有加的純真面容。沒有反應過來的她繼續親了下去,直到粉嫩的香唇碰觸到念雲的嘴上時,才發覺有些不對勁。

此時念雲的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攬住念紫心的頭,讓她無法抬頭起身,只好繼續迎合念雲的唇舌發起的瘋狂進攻。涉世未深的少女哪裡經得住這樣的進攻,不消一會就徹底淪陷在了念雲的唇舌之下,於是又趁機攻陷了兩片酥軟粉嫩的山峰。

一刻過後,兩人躺在地上四目相對。經過此番纏綿之後,念紫心的羞愧更深了幾分,滿臉的紅暈。念雲則是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非常鎮定。

“念雲,你趕緊跑吧,我爹爹知道了肯定會打死你的。”念紫心擔憂的說道,雖然她不懂男女之事,可是也清楚以她的身份地位,家族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和念雲發生那種關係的。儘管她心裡很喜歡和念雲在一起,但終究只能把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成為不可言說的秘密。從未想過念雲會有一天找個無理取鬧的藉口把她攻陷了,心中有點慶幸又有點失望。慶幸的是她沒有一口拒絕,失望的是念雲沒有攻陷最後一處禁地,讓她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別擔心,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念雲安慰道,隨即又笑盈盈地問道:“紫心,你是不是想要這個?”話未說完,他一隻手就已經伸向了念紫心那處最後的禁地。惹得念紫心一陣呻吟,害羞的不敢說話,只是默默的把頭埋進他的胸膛。心領神會的他直接高歌猛進,攻陷了最後的禁地。一個時辰後,兩人迅速穿好衣服,牽著彼此的小手跑進了雲木山脈。

也許是因為今天雲木山脈附近無人修煉的緣故,所以兩人的採藥之旅異常順利,念雲很快就採完了所需要的藥材。因為時間充裕,所以他又找準機會,在一片花叢中撲倒唸紫心進攻了兩個時辰,然後才慢悠悠的回到他的廚房開始熬藥,而念紫心在悄悄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病不起的雲氏後,就默默地離開了。

黃昏慢慢遮住了天空,為夜色降臨鋪墊美麗的字首。念雲親手把熬好的藥餵給母親雲氏慢慢喝完後,輕輕地關上房門回到了廚房,開始準備今天的飯菜。因為錢財都被父親念山輸光了,值錢的東西也都拿去抵債了,所以連米都買不起。

米缸中僅剩的這些米還是一年前念紫心懇求她的父親念紫雷施捨給念雲一家的,鍋裡燉著今天在雲木山脈抓住的一隻小野雞,配上採藥時順手採摘的香菇。四溢的飄香充滿了整個廚房,這是念雲最近一個月以來,吃的最好的一頓飯菜了。大多數的時候,每天都是吃點野菜填飽肚子,偶爾還能品嚐她吃不完就帶過來的點心。

吃完飯的念雲看了一眼窗外的星空,今晚的月色似乎格外的美麗。回想起來白晝和念紫心的點點滴滴,久違的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突然發現,閃爍的夜空中有一道逐漸接近雲木山脈方向的金光劃過眼前,最後朝雲木山脈深處墜落消失。

金光墜落引發了雲木山脈不小的震動,不過由於是墜落在雲木山脈深處,所以並未引起念家子弟注意。粗略一看的人都當做是流星劃過,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只有距離雲木山脈最近的念雲察覺到了一絲異常的震動。

充滿好奇和疑惑的念雲開始深思熟慮,他覺得這道金光絕對不是流星墜落這麼簡單。自古以來流星便有天火之稱,天火墜落,方圓十里,皆為火海,寸草不生。如果真的是流星墜落的話,此時雲木山脈連綿數十里恐怕早就淪為一片火海了。

思索再三,念雲決定還是冒險前去雲木山脈深處一探究竟。畢竟是年少輕狂的時候,雖然早就沒有了熱血沸騰的衝勁,但骨子裡還是希望自已能像雲木城的說書人講故事時,如故事中的主角一樣,獲得奇遇改變自已的人生軌跡。他早就厭倦了表面笑臉相迎,背後受盡屈辱嘲笑的生活。

因為今晚的月色較為明亮,加上曾經不分晝夜上山採藥積累的經驗,念雲對雲木山脈的地形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一個時辰左右便摸索到了一個山洞門口,這個山洞名叫紫雷洞,原本是現任念家族長念紫雷閉關修煉之地。

據說數十年前,念紫雷就是在此山洞閉關突破的靈虛境一級,然後成為了念家近百年以來,第一位靈虛境高手。毫無爭議的坐上族長之位,後來他就把自已的名字刻在山洞門口當做紀念。

雖然洞裡並無金光閃爍,但是念雲發現了一條明顯的血跡從洞口一直流向裡面,而且這血中含有非常淡薄的金色和無形的威壓。這種壓迫感就像是凡人面對神明一樣,讓人無法抵抗,就算是現任族長念紫雷也沒有如此令人窒息的威壓。

念雲心中半是驚喜半是猶豫,驚喜的是自已的運氣真不錯,很有可能今晚就撞見了說書人故事中所說的奇遇,然後從此改變他的人生軌跡,走上人生巔峰。猶豫的是今晚撞見的也有可能是說書人故事中所說的吃人怪物,不然這血色怎麼和正常人不太一樣,而且還有如此震人心魄的威壓。應該是被某個隱居山林的世外高人打傷,才逃跑到雲木山脈深處養傷的吃人怪物,而他又傻乎乎的跑過來找,這樣豈不是送死。

正當念雲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嚇得他本能地退了一步又拿出一把菜刀甩向那道身影,然後拼盡全力準備逃跑。之所以嚇到了是因為他發現了那道身影背後生有四翼,很有可能就是吃人的怪物被自已不幸的遇到了。

可惜念雲剛轉身就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抓住了肩膀動彈不得,瞬間有種被剝皮抽筋、生吞入腹的感覺。一想到自已再也見不到母親雲氏了,就忍不住流出了淚水,不過當他聽到身後那道身影的一句話後,又瞬間看到了一絲渺小的希望。

“人族少年,你別害怕!我是天使族的塞洛利亞,不會傷害你的。”塞洛利亞一眼就看出來了念雲心中的憂慮,為了讓他徹底安心,馬上收回了抓在他肩膀上的右手,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半信半疑的念雲在塞洛利亞鬆手後向前跑了一段距離,確認沒有危險後,才徹底放下心來回過頭看了一眼對他微笑的塞洛利亞。金髮藍眼,丰神如玉,身材魁梧,身披無比耀眼的黃金戰甲,左手執菜刀,右手執劍,背後生有兩對潔白如雪的翅膀。

念雲再仔細一看,塞洛利亞滿身血汙,翅膀上有兩個恐怖的血洞。尤其是胸口上,一個貫穿黃金戰甲的血洞特別嚇人。他確信,如果換做是自已變成這樣,恐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而塞洛利亞還能心平氣和地對他解釋。簡直就是活見鬼了,但是看塞洛利亞確實沒有對他做什麼,只是示意一個和善的微笑,所以就徹底放下了那根緊繃的心絃。

念雲從未聽說過什麼天使族,看塞洛利亞長相奇特,多半可能是說書人故事中某些不吃人的怪物,但是也不敢確定。思索再三還是謹慎問道:“你是神仙嗎?還是怪物?”說完後的他突然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彆扭,心想會不會因此而得罪這個塞洛利亞。

“我是天使族第九百八十二代最強守護天使塞洛利亞,既不是神仙,也不是什麼怪物,直接叫我塞洛利亞就好了。”塞洛利亞氣喘吁吁地回答道,他的傷勢已經嚴重到無力迴天的地步了,以致於說話都有些艱難。

塞洛利亞想起來自已被可惡的惡魔偷襲的那一天,萬萬沒想到卑鄙的惡魔族居然還出動了數十位惡魔族強者一路追殺。好不容易才逃到這裡的他知道自已已經時日無多了,本來還有些擔心自已的神力無人可以傳承。直到看見念雲找上門來,他的心中瞬間產生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但是又不敢直接說出來。眼前這個瘦小的人族少年敢在三更半夜的時候主動找過來,顯然是對自已抱有貪婪的想法。

“塞洛利亞?好奇怪的名字,對了!我叫念雲,有什麼能幫到你的嗎?”再次聽到塞洛利亞說出自已名字的時候,念雲感到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禮貌的試探性問道。

在唸雲眼裡,雖然眼前這個自稱是天使族的塞洛利亞並不清楚什麼來頭,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塞洛利亞在這九州大陸上,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位驚世駭俗的人物,甚至是他無法想象的強大存在。胸口上那個恐怖的血洞就是最好的證明,這樣的傷勢若是換做一個正常人,只怕早就成為一具屍體了,而塞洛利亞居然還能撐住並勉強和他說話。

念雲心想,只要能幫上塞洛利亞的忙,哪怕只是一丁點,說不定都可以讓他擺脫現在的狀況。治好母親的病,然後帶著母親一起離開念家。再好一點,說不定可以一步登天,坐上族長之位,然後迎娶念紫心,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念雲,我傷勢過重,已經回天乏術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繼承我的意志,傳承我的神力,代替我繼續守護女王。”塞洛利亞斷斷續續的說完這話後坐在了地上。他再三思慮,最終還是決定把所有的希望都賭在這個看起來羸弱不堪的人族少年身上。就算他看走眼賭錯了人,相信日後艾米莉亞女王也有手段強行奪回傳承給念雲的神力。

“塞洛利亞,一定要繼承你的意志,傳承你的神力,你才可以治好我孃的病嗎?她已經躺在床上十年了,我想讓她可以重新站起來。”念雲緩緩地問道,沒有被神力傳承的誘惑迷失本心。他清楚知道自已冒險來到雲木山脈深處的初衷是什麼,而且也明白不可能剛好天上掉餡餅砸到自已。看塞洛利亞滿身是傷、苟延殘喘的樣子,就知道守護女王什麼的,肯定是一件特別危險的事情。

這番回答讓塞洛利亞深感錯愕,原以為這個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人族少年一聽到神力傳承就會激動得一口答應。看來或許是自已想多了,不過有一點讓他感到很欣慰,至少自已沒有看錯人。這世界上能在如此強大的力量面前堅守本心的人不多,都說人族貪得無厭,至少眼前這個人族少年的品格值得託付。

“我不知道你的母親得了什麼病,不過這滴天使之淚應該可以治好她的病。”塞洛利亞自信地答道。他強迫自已流下一滴眼淚,然後動用神力煉製成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散發出微弱的純淨光芒,他操縱淚珠緩慢的飛到念雲的面前。

看著近在咫尺的天使之淚,念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已剛才所看到的一切。剛察覺到塞洛利亞流出一滴眼淚,然後一瞬耀眼的光芒就變成了這樣神奇的淚珠。可他沒有直接接住天使之淚,而是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腦中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看了看塞洛利亞,他想說什麼,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

雖然念雲想要面前這顆天使之淚來治好母親的病,但是又不想繼承塞洛利亞的意志,傳承塞洛利亞的神力去拼命守護什麼從未見過的女王。偷偷拿走的話,估計他也跑不掉,答應塞洛利亞的條件又食言的話,恐怕日後他會被那個所謂的女王找上門來追責吧。

一眼看穿念雲所有憂慮的塞洛利亞艱難地說道:“拿去吧!先治好你母親的病要緊,如果我撐不到你回心轉意的那一天,請你在我的葬身之處種滿鮮花,最好是星辰花。”交代完一切後的他就躺在了紫雷洞口,一邊喘氣,一邊開始欣賞滿天星辰和月色,心中想起了自已的妹妹的笑顏,回憶起往昔歲月的美好時光。

“星辰花?這個我從未聽說過,不過等我孃的病治好了,我保證,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去尋找星辰花,謝謝你!塞洛利亞,我會永遠銘記你的這份恩情。”念雲一邊鄭重地說道,一邊雙膝跪地,一拜三叩,然後起身拿走了面前的天使之淚。

找到原路後,一路小跑回到母親雲氏所在的茅草屋門前。因此並未聽到塞洛利亞最後說了一句話:“其實你永遠也找不到星辰花的,因為這種花生長在天使神界的水中,怪我想太多了。”知道念雲一心救母跑的快沒聽見,所以就召出神聖之劍在地上刻字提醒,再把念雲之前落下的菜刀插在一旁引起注意。

念雲輕輕地開啟房門,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母親雲氏,又看了看手中散發微弱的純淨光芒的天使之淚。腳步輕緩地走到她的身邊緩緩叫醒,醒來後的她疑惑地看著念雲以及手中發出光亮的淚珠,小聲勸道:“雲兒,你這是從哪偷回來的?趕快放回去,被發現就完了,不要做傻事。”

“娘,這不是我偷的,這是一個叫塞洛利亞的天使送給我的,據說可以治好孃的病,娘您快服下吧!”念雲急忙解釋道,隨即又坦白了今晚在雲木山脈深處遭遇的所有事情。

聽完念雲所說的母親雲氏並未立刻服下這顆天使之淚,而是靜下心來問道:“雲兒,你可知你父親的下落?”

“莫非娘知道在哪裡?”念雲反問道,心想母親突然提起父親念山,想必是早就知道父親的下落了,只是一直瞞著他而已。

雲氏看著念雲的眼睛,然後又看向窗外的月色說道:“雲兒,其實在你六歲那一年,雲木城中有許多孩子都患上了一種怪病,包括你和念紫心在內,全都痛苦不堪。我記得當時你連眼睛都睜不開,念紫雷請來了雲木城所有的名醫都只能稍微緩解一下念紫心的症狀,而你父親為了救你,把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出去抵押了,才請來其中一位名醫出手為你緩解一下症狀。可這仍然是於事無補,眼睜睜地看著你變成這樣,我們都是心如刀割。”說到這裡的她忍不住流下淚水繼續說道:“到最後,城中忽然出現一位神醫,他告訴我們倆有辦法醫治你的病。只不過這個辦法需要有另一個人來承受你的痛苦,於是我和你父親一時爭執不下誰來替你受罪,最終,你父親把我打暈了。”

“等我醒來後才知道,你父親在和念紫雷商量幫忙醫治念紫心的事情,以此來換我們母子往後餘生的幸福生活。就這樣,你父親獨自一人承受了所有的病痛,只撐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走了。然後那個神醫以怕傳染為由,直接帶走了你父親的屍體,於是我想要討回來,可卻被念紫雷阻攔威脅,氣急攻心的我直接對念紫雷破口大罵了一頓,最後不爭氣的我又暈過去了了。”雲氏含淚哽咽地說道。

雲氏本來不想講述當年這段往事,怕念雲知道真相後貿然衝動去做傻事,所以編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欺騙他,同樣也是在欺騙自已。每當回想起當年之事就會多一絲白髮,每次睡夢中都是念山屍骨未寒的樣子,其實她原本沒有病,只是心裡一直過不去這個坎,最後抑鬱成疾。可是看著逐漸長大懂事的念雲如今有此機遇卻放棄了,便忍不住說出了真相,只是想要告誡他一個恆古不變的道理——只有成為強者才能守護自已想要的一切。

聽完這段往事的念雲恍然大悟,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難怪十年來族長對他們母子倆不聞不問,甚至有點不近人情,卻又不阻止念紫心與他交好。難怪他的父親明明為人卑劣,卻從來無人提及,就算是羞辱他的人都刻意迴避他父親的名字。只有一點他很疑惑,為什麼自已回想不起來六歲以前的記憶?而念紫心似乎還記得些許,還是說她也像自已一樣什麼都不記得,只是單純的可憐他而已。

“娘,您告訴我這些真相肯定是希望我能繼承塞洛利亞的意志,傳承塞洛利亞的神力,然後去找那個神醫奪回父親的屍骨吧?”念雲咬牙切齒地問道,眼淚止不住往外流。沒想到父親念山為他做了這麼多,難怪他總是恨不起自已的父親,一想到父親的屍骨十年來都未能入土為安,他就痛心疾首。

“沒錯!雲兒,你知道嗎?娘每次一閉上眼睛,就夢見你父親來找我了。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隨你父親一起去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找回你父親的屍骨下葬後,你可以把神力傳承給其它更合適的人。”母親兩眼淚汪汪地提醒道。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娘,那您先把天使之淚服下,我這就去找塞洛利亞。”念雲擦乾淚水督促道,親眼看著雲氏服下天使之淚後,才離開房間循著原來的足跡找到雲木山脈深處的紫雷洞。

此時已是四更天將近五更,躺在地上看著月落的塞洛利亞早就察覺到了那個人族少年的到來。他覺得念雲不會這麼快就改變心意,應該是有別的事情求他幫忙,於是坐起身來開口道:“念雲,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吧!趁我現在還有一口氣。”

“那你可以幫忙找到我父親的下落嗎?他的屍骨十年前就被一個神醫帶走了,我想知道他到底在哪?”念雲含淚問道,一邊跪在塞洛利亞面前懇求,一邊解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本想直接開口得到塞洛利亞的神力傳承,但是看著如此真誠相待又奄奄一息的塞洛利亞實在不忍心隨意糊弄,直接坦白了來意。

知曉一切來龍去脈的塞洛利亞目光中充滿了憐憫,沒想到眼前這個人族少年小小年紀卻有著如此悽慘的命運。略加思索後,塞洛利亞指著南方水寒江的方向說道:“我也不知道你父親的屍骨在哪?不過看樣子那個所謂的神醫應該是一個修煉旁門左道的咒術師,收走你父親的屍骨應該是為了煉製傀儡,往這個方向大約三百里有許多傀儡的氣息。”

塞洛利亞之所以認為是旁門左道,是因為想要修煉咒術最起碼要擁有先天級靈魂,而靈魂天賦是天生決定的,基本不可改變。不像武者修煉靈力和神力,可以傳承,也可以強行拔苗助長。

根據塞洛利亞的靈魂感應,源始界並不存在先天級靈魂,都是後天級靈魂。按理來說後天級靈魂應該無法修煉咒術才對,除非是某種邪門歪道的修煉之法。按照他的猜想,那個所謂的神醫極有可能為了修煉邪術,不惜設計殘害無辜的孩童,然後欺騙孩子的父母長輩獻身達成自已的目的,簡直天理難容。

可惜以塞洛利亞的身體狀況,最多隻能出手一次了,如果這次為念雲出手除掉那個邪惡的咒術師的話,恐怕自已就會暴露在世人的面前。萬一有貪婪之人發現他命若懸絲,只怕他不得好死,神力傳承也會就此斷送,所以他只能告訴念雲找尋的方向。

儘管念雲明白了塞洛利亞的意思,可他更明白憑他自已的修為和天賦,這輩子都不可能奪回父親的屍骨。他只好厚著臉皮求道:“塞洛利亞,可以把你的神力借給我嗎?我的意思是說,先把神力傳承給我,等我奪回父親的屍骨安葬後,我會親自去找你所說的那個女王,然後再把傳承的神力還給她,我相信,你說的那個女王,她一定會找一個比我更合適的人來繼承你的意志,傳承你的神力。你看可以嗎?”

塞洛利亞聽完後再三思慮,最終吊著最後一口氣答道:“這樣也好!我相信你的為人,但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念雲。”

念雲莊嚴肅穆地發誓道:“我發誓,只要是我念雲力所能及之事,念雲絕對拼盡全力,為你達成,如違此誓,一生不安,不得好死!”

“其實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就是我死後把我埋在這片山脈的最深處就好了。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我的妹妹,她叫洛莉莎.安卡利斯。如果有一天她問起來了,那你一定不要告訴她我就埋在這裡。如果她因此生氣而為難你的話,還請你多包容她。如果她因此而很難過的話,麻煩你多哄哄她,讓她開心,讓她忘記這一切最……還是算了吧!這個要求實在是為難你了。”塞洛利亞緩緩地說道。

交代完一切的塞洛利亞開始運轉傳承神力的秘法,這種秘法可是天使神界獨有的傳承秘法。雖然每個神界都有一套屬於自已的傳承秘法,但是一般對於被傳承者的天賦和體質,以及血脈都有一定的要求,只有天使神界的特殊傳承秘法幾乎沒有任何要求。因為天使族本就是受天道庇佑的種族,哪怕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天使,天賦與體質都要比其他種族強。再加上天使一族的實力幾乎凌駕在萬族之上,所以天使族的先祖在創造傳承秘法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想過要設下任何限制。

正是因為如此,塞洛利亞才萌生了如此不可思議的想法,或許就連創造這套傳承秘法的先祖都未能想到會有這樣一天吧!經過一個時辰的運轉後,他終於成功凝聚出一個龍眼大小散發出神聖光芒的珠子,這顆珠子好似蘊含了萬千星輝一般耀眼奪目。

念雲被這顆神奇的珠子吸引了一會目光才反應過來,發現此時的塞洛利亞無比虛弱,原本高大威武的身材瘦成了皮包骨,眼神比之前更加慘淡。如果不是塞洛利亞把珠子推到他面前,恐怕他以為已經死透了。趁塞洛利亞還吊著最後一口氣,他趕忙問道:“塞洛利亞,我該怎麼做?”

“服下去就好了,你的身體太羸弱了,想要讓你承受住我的強大神力,只好同時融合我的血脈了,記住你答應我的事,拜託了!”塞洛利亞用盡最後一口氣說道,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我保證,將來無論任何人問起,我都隻字不提,就算你的妹妹動手打我,我也不會吐露半個字。”念雲再一次發誓道,他很理解塞洛利亞這麼做的理由,就像他的母親隱瞞父親的真相一樣。

如果念雲註定平庸一生的話,只怕雲氏至死都不會說出口。因為知道背後的真相,卻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反而會讓他無比痛苦,與其兩個人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還不如一個人揹負所有。他不知道塞洛利亞的敵人到底是誰,但是能把塞洛利亞逼到這一步的敵人,一定不是塞洛利亞的妹妹可以報仇雪恨的。

轉眼間已是黎明之時,旭日東昇,念雲對著塞洛利亞開始三拜九叩,因為塞洛利亞是他值得用一生去敬佩的人。儘管只是一場萍水相逢,但是這份恩情重如萬嶽,只怕他終其一生都無法還清這份恩情,拜完後才慢慢服下那顆散發著神聖光芒的珠子。

一開始感到非常的痛苦,念雲強忍疼痛咬牙堅持著,強大的血脈和神力在體內瘋狂肆虐五臟六腑和骨骼經脈,甚至開始破壞他的表皮血肉。身體表面已經爆開數十個血洞了,就在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股暖流慢慢的湧遍全身。不僅迅速修復損傷的五臟六腑和骨骼經脈,就連身體表面的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然後後背生長出一對九尺長的純白羽翼。簡直比他的身軀還要寬大,眼神恍惚間變得無比純淨和深邃,瞳孔散發出微弱的神聖光芒。

念雲的修為在迅速不斷的攀升,從原本的靈身境一級瞬間突破到靈竅境,然後快速提升到靈虛境,又不緊不慢的達到中虛境,再緩緩的晉升到太虛境,最終止步於太虛境十級。

在唸雲的認知觀念裡,天地靈氣大致分為五種屬性,對應五行金、木、水、火、土,武者以其中一種或者兩種以上靈氣淬鍊肉身,達到靈身境。雲木城中絕大多數武者修煉的都是木屬性靈氣,包括他也不例外,靈身境象徵一個武者正式踏入了修煉的門檻,然後透過修煉不斷淬鍊肉身,淬鍊到了十級之後,開始打通靈竅提升修煉速度,從而邁入靈竅境。

靈竅境同樣也是修煉到十級之後,把吸納的所有靈氣在丹田中凝聚成一顆虛子,從而突破靈虛境。靈虛境每升一級都要成倍地凝聚虛子,而當虛子數量到達一千零二十四顆時,便可晉升為中虛境。中虛境每升一級同樣也要成倍地凝聚虛子,而當虛子數量達到驚人的一百零四萬八千五百七十六顆時,才可成為真正的太虛境強者。

放眼整個源始界,中虛境便已是這個世界的巔峰存在了,而念雲已經超越了中虛境的範疇,達到了太虛境十級。因為丹田內的虛子數量已經遠遠不止一千零二十四顆了,多的連他自已一時半會都數不清,他只感覺自已達到了一個未知的境界。其實他並不知道太虛境究竟是何種境界,只知道現在的自已前所未有的強大,哪怕是當今念家族長念紫雷也不是他一合之敵。

不過和奄奄一息的塞洛利亞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念雲清楚的記得,僅僅只是塞洛利亞的受傷流下的血跡,就散發出一股令人窒息到無法抗拒的壓迫感。如果當初不是塞洛利亞為了表達善意刻意收斂了氣勢,恐怕他連站起來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