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邊緣,李易無能為力地看著這一切,他清楚自已不是超凡者,也沒有超能力,貿然出手只會成為別人的拖油瓶。

他下意識閉上了眼,不忍心再次看到那一幕的發生。

片刻過後,一股寒意從廣場中心蔓延開來,流到了李易身邊。

這就是死亡帶來的影響嗎……李易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

想象中血腥的一幕並沒有發生,長髮女子安然無恙。

一道半透明的魂狀物質破碎在她面前,是周恪言在關鍵時刻釋放最後一具靈魂,擋住了那致命的一擊。

白小露的幫助隨後而至,一條條蛛絲般的細線快速延伸過去,纏在長髮女子腰間,將對方拉到了自已身邊。

那“人立”的怪物並沒有追擊。

在李易震驚的目光下,它劇烈顫抖起來,巨大的人臉表情扭曲,像一棟隨時都會崩潰解體的危樓。

不遠處,一年輕男子雙手互握抵在胸口,緩步向怪物走去。

那人顏如白玉,眼眸深黑,正是周恪言。

他的表情寧靜而安詳,低聲吟唱著讓人徹骨生寒的歌謠,那聲音穿透廣場,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像一個蒼白、冰冷、朦朧的笑

“在昏黑的夜空,被一顆流星

“投給大海包圍的一座孤島,

“當破曉的曙光還沒有放明,

“呵,生命的火焰就如此暗淡……”

周恪言每唱出一句,怪物的顫抖就劇烈幾分,那龐然大物彷彿正在面臨死亡的威脅。

隨著周恪言步步逼近,怪物的恐懼越來越深,它雙腿跪地,無數手臂糾纏組成的巨大雙手捂住肉團上代表耳朵的位置,喉嚨嗬嗬作響,音量卻始終高不過對方的歌聲。

許久,那歌聲戛然而止,停在了怪物徹底失控前。

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整個廣場都寂靜了下來。

高大的怪物匍匐在地,顫抖不已,似乎已徹底臣服於歌聲中蘊含的神秘。

周恪言清了清嗓子,又一次吟唱起來。

這一次的歌聲輕緩而柔和,像是唱給亡者的安魂曲。

在那歌聲裡,怪物如同受洗的嬰孩,逐漸平息了全身的顫抖,趴在地上安安靜靜。

見到這一幕,長髮女子長長地舒了口氣,她撩了撩長髮,轉頭對白小露說道:

“你們是林所長派來的人嗎?剛才多謝了。”

白小露與李易對視一眼,笑得有些尷尬:“算是吧……你們是?”

“我們是隔壁綠水市異調所派來支援你們的調查員,我叫林么。”

“綠水?周恪言去綠水是為了找援兵?”白小露有些驚訝。

“是的,叔叔……林所長早就注意到了淮林市的異動,提前與我們做好了溝通,他製造出淮林市所有調查員均無暇他顧的假象,迷惑敵人貿然出動,再由我們來進行出其不意地打擊。”

說到這裡,這個連與怪物搏殺都保持冷靜的冷酷女人眼睛竟有些溼潤:

“我們這次派出的超凡者有一個B級,兩個C級和兩個D級,這幾乎已經是綠水市異調所的全部戰力,可是……可是沒想到對方實力遠超我們想象……

“就連身為B級超凡者,實力最強的張隊長都……”

李易與白小露面面相覷。

最開始被怪物吞掉的地那個健壯男子居然是B級超凡者!

李易不禁問道:

“那東西什麼來頭?”

林么神情凝重起來:

“他是一個試圖晉升的‘血肉’領域超凡者,在晉升儀式被打斷後失控成為怪物。

“從對方之前為儀式所做的準備來看,他大概是正在衝擊B級的C級超凡者,至於失控後的具體實力……我也不敢確定。”

儀式……晉升……之前的所有傷人案就是C級到B級晉升儀式的一部分?李易默默想著。

在輕緩的歌聲中,他不禁望向了匍匐在遠處的怪物。

那讓人恐懼的生物“臉面”朝下,巨大四肢重新分解為無數手臂,密密麻麻地覆蓋在全身。

一個晉升失敗導致失控的C級超凡者,以一已之力對抗一個B級、兩個D級以及三個同等級的超凡者,竟然還能重創對方……根本不科學啊……當然,超凡領域本來就不科學,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來考慮問題……李易腦中思緒翻湧。

這時白小露疑惑問道:

“周恪言唱的是什麼?我從來沒見他用過這種能力。”

林么悲傷的眼睛裡劃過一絲詫異,低聲說道:

“在我們拖住失控者的時候,他透過頌念死亡領域真神的尊名獲得了短暫的祝福,在短時間內晉升到了B級。因為這隻能維持一段時間,所以作為了此次行動的b計劃……”

能獲得真神的祝福……難道周恪言是舊日代行者?李易和白小露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兩人腦海中同時冒出了這麼個想法。

他們默契地住嘴,沒有多問。

林么沒有在意到兩人的神色變化,繼續說道:

“死亡領域B級超凡者有‘安魂師’的稱呼,這來源於他們的一項能力——‘安魂’,透過不同的吟唱掀動言靈,最終造成各種屬於‘死亡領域’的影響。

“剛剛的第一次吟唱的作用是展現死亡本身,以此威懾敵人。

“現在進行的則是‘安魂’最本質的運用,讓活的靈魂相信自已已經死去,使其與身體脫離,迴歸傳說中由‘毀滅先驅’掌管的死後世界。”

好厲害的能力!李易看向與怪物僵持的周恪言。

那個臉色蒼白的年青人雙目緊閉,他的吟唱聲低沉又略顯生硬,顯然對新身份還沒有完全適應。

“他一個人應付的過來嗎?”李易不放心地問。

林么看向遠處,語氣低沉:

“我們幫不上忙,貿然插手只會帶來干擾。”

李易沉默不言,將目光投向了廣場中心。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流下,周恪言明白“安魂”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能清楚感覺到對方的靈魂掙扎不斷,本能地試圖掙脫自已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