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的財路

馮智佑說道：“嗯，孩兒是覺得我嶺南地處南方一隅，交通不便，但有海運之利，只是運輸成本可能會比較高，得利或許不多，是以想了解一下。”

馮盎眼中滿是欣慰，接著又是嘆了口氣，說道：“不錯，佑兒，你已經會思考，有想法了，既然這樣，阿耶簡單和你說一下，具體你有空時可以和你二哥聊聊。

你說的大致不差，我嶺南窮儊，發展緩慢，除了內部爭鬥不休以外，便是商貿問題，外面有很多東西都是我嶺南需要的，但我們沒錢啊。

想掙錢便要往外賣東西，我嶺南水果遍地，但運不出去，能運出去的便只有珍珠、絲綢、木材、還有一些草藥，即便草藥我們也不太認識，嶺南缺少好的郎中啊，只能盼著一些醫官犯錯，被陛下流放過來。”

“啊，嶺南的郎中都是被流放過來的？”馮智佑大吃一驚，雖然整合了這個身體的記憶，但這方面的瞭解卻是沒有。

“正是，嶺南被形容成煙障之地，蟲蛇遍地，氣候炎熱，物資匱乏，正常情況下，那個郎中會主動來嶺南？便是走遍天下的孫思邈孫神醫也從未來過。唉，這些題外話了，佑兒，你找我何事？”

“孩兒搗鼓出了一物，或許可以作為一項產品，便是這個。”馮智佑從袖中取出那個小瓶，開啟瓶蓋，遞給馮盎。

馮盎見馮智佑鄭重其事，頗為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便笑著接過，見是一些白色顆粒狀物品，便倒了一些在手掌上，問道：“此為何物？”

“這是可以吃的，阿耶嚐嚐。”

“哦，可以吃的。”馮盎將信將疑地用另一手手指沾了些放入口中，只覺得甜香滿口。

“咦”馮盎略微吃了一驚，顆粒在口中融化很快，便又沾了些放入口中，一邊問道：“這是什麼？”

馮智佑說道：“阿耶，這是糖，白砂糖，可以單獨食用，也可以加入食物中作為調味品。”

“唔，顏色純白剔透，硬脆香甜，叫白砂糖很合適，只是這東西從哪來？”

“孩兒從甘蔗提取出來的，甘蔗賣到北方估計賣不什麼價錢，但糖在長安，聽說頗為昂貴，而且體積不大，可以獲利。”馮智佑慢慢說道。

“真的？是從甘蔗中提取出來的？還有嗎？”

“還有半罐，在我院子裡，阿耶要的話，我去取來。”

“不用，我讓護衛去你院裡取。”

“也好，你讓護衛找我丫環小云，她知道此事。”

馮盎讓門口護衛去馮智佑小院中取糖後，臉色轉為嚴肅，問道：“佑兒，這個製糖的方法還有誰知道？”

“只有小云知道，其他人知道一鱗半爪。”

“好，此事，你做得很好，糖在長安確實昂貴，有了這個糖，我們嶺南便是有了財路了，我去叫你二哥過來共同商議一下。”

不多時，護衛從馮智佑小院中取了糖回來，馮智彧也過來了。

馮智彧是馮智佑二哥，今年十八歲了，長得頗為英俊，只是被黝黑的面板破壞了整體觀感。

馮智彧來到後，先向馮盎一禮，見馮智佑也在，便說道：“五弟，聽說你前幾日遇險了，還好吉人自有天象，二哥昨日方從外地回來，未及去你院中問候，如今見到你也就放心了。”

馮智佑連忙說道：“多謝二哥關心，小弟安好。”

“阿耶，何事需要孩兒去做？”馮智彧見馮智佑安然無恙的樣子，便轉身對馮盎說道。

馮盎把手中的小瓶遞給這個二兒子，說道：“這是糖，嚐嚐味道。”

馮智彧嚐了後，感覺比馮盎還要強烈，這個糖太美味了啊，連忙說道：“阿耶，這個糖太好吃了，甜啊，從哪裡來的？可是北方商人來此售賣的？”

馮盎說道：“不是，這是你五弟用甘蔗製作出來的，你現在也接觸家裡的產業了，你認為這個糖運到長安去，能賣到幾許價錢？”

“啊”馮智彧大吃一驚，轉頭看向馮智佑，問道：“五弟，真是你製作的？”

見馮智佑點點頭，沉吟了半響，方才說道：“糖乃奢侈品，目前市面上只有貽糖和紅糖，紅糖乃西域商人從遙遠的地方，價格高昂，以兩售賣，一兩便是一貫錢，此白砂糖更甚紅糖，售價可按一兩白糖兩貫來售賣。”

馮盎聽了大喜，要知道此時大唐物價低廉，一斗米僅三文錢，畝產不過二三石，百姓便是田間耕作辛苦的一年，一畝地所產也不過百文，這一兩白糖相當於二十畝糧食了。

這是針對大唐富人的市場，百姓可買不起。

馮智彧想了想，說道：“對了，五弟，你能製作白砂糖，紅糖能做出來嗎？”

“可以。”馮智佑毫不猶豫地說道。

製作白糖時，只要過濾得粗略一點，不進行提純和脫色處理，便是紅糖，簡單來說，紅糖便是白糖的粗製版，色澤、口感不如白糖，但營養其實高於白糖。

由於過濾的粗糙，工藝更加簡單，產量肯定也高於白糖，售價低於白糖也是合理。

馮智佑問道：“阿耶，二哥，我們家裡有多少條海船？嗯，能航行遠一些的地方的。”

馮家父子聞言，臉色皆是一黯。

馮盎說道：“嶺南目前並不平，內部爭鬥不休，談殿、李光度、寧長真皆領著一些僚人與我等和官府作對，外部則是海盜猖獗，朝廷無力打擊。

我馮家先後生產了上百艘海船，但經過各種戰鬥，目前僅剩三四十艘，嶺南的海岸線太長了，我馮家有時面對海盜亦是有心無力。”

“嗯，先透過白糖賺錢吧，賺了錢便是可以再生產海船了。”馮智佑寬慰道。

馮盎聽了倒是揚眉一笑，說道：“正是，佑兒，府裡要專門闢出一塊地來生產白糖，把府裡最忠心的人手集中起來製作，這些人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府。”

“五弟，你一天能製作出多少白糖出來？還有紅糖也要一些。”馮智彧問道。

“嗯，製作白糖和紅糖不難，只要有甘蔗，便可以源源不斷地產出，估計二十人一天便可製作出上百斤。”

“好，我來安排場地人手，佑兒儘快製作出來，一方面售賣，一方面向朝廷進貢一些。”馮盎說道。

“哈哈，家裡正在發愁要給朝廷進貢什麼東西？新聖人已經上位，必須要送大禮方可啊，五弟可是解決大問題了。”馮智彧興奮地說道。

“嗯，朝廷對嶺南一直不太放心，但我又不能前往長安，送一份大禮或許可以減輕朝廷的犯忌。”馮盎說道。

馮家是嶺南世家，在嶺南已歷經五世，武德四年，馮盎率嶺南二十餘州歸附大唐，被大唐授予上柱國、高州總管，封越國公，管理高、羅、春、白、崖、儋、林、振等州。

李二數月前發動玄武門之變，殺死了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逼迫李淵退位，自已成功地登上了皇帝位置。

現在還是武德九年，明年便要開啟新的時代了，新皇上位第一年，馮家上貢一份重禮還是必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