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哥鈺哥,阿金烤了肉,鈺哥快來嚐嚐。”

杜鈺剛關上電腦,就聽見門外響起阿金的聲音,笑了笑推門走了出去。

此時的阿金已經有五米多高,杜鈺休息的小鐵皮房還沒有它的腿高,坐在地上,用兩隻爪子抱著一大塊黑色的肉,獻寶似得遞了過來。

可能是害怕杜鈺吃不飽,這塊黑色的惡魔肉比杜鈺整個人還大,上面還冒著滾燙熱氣。

阿金輕輕的把肉放在杜鈺面前,這肉的紋路很粗,由內而外呈現一種如墨般的漆黑,明顯是烤的時間過長,表面已經燒焦了,內部還沒熟。

“這是阿金烤的最好的一塊肉了,鈺哥快嚐嚐。”阿金像只超級大貓一樣蹲在地上,眼巴巴看著杜鈺,奶聲奶氣說道。

“謝謝阿金,阿金真好。”

杜鈺的手變成骨刀,將肉上的黑炭刮掉,割下來一塊放進嘴裡嚐了嚐。

與天使肉不同,這惡魔肉纖維很粗,略微發硬,就像是風乾後的牛肉,有淡淡的羶腥味。

在嘴裡咀嚼幾下,羶腥味很快就會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鹹味,竟然還挺好吃的。

把肉嚥下去,熟悉的能量在體內出現,效果與昨天吃的天使肉相差不多。

“阿金好厲害,烤的很好吃。”杜鈺誇讚了聲,又切下幾塊肉吃了起來。

他似乎胃口也變大許多,這麼大一塊肉,竟然被他吃掉一大半才感覺到飽。

想來也正常,他現在雖然是人形,但要是變成祖妖形態的話,個頭足有六米高,只比那兩隻象人矮了些。

“鈺哥,這裡太小了,阿金想出去。”阿金在旁邊看著杜鈺吃肉,突然說道。

杜鈺一怔,拍了下腦袋,看來要抓緊時間遷移了。

動物們在接連兩次進化後,體型都變得了幾倍甚至幾十倍,動物園對它們來說確實太小了。

現在它們就連想找個空曠的地方安安靜靜睡一覺都做不到。

更何況今天還殺死了六隻惡魔,杜鈺記得它們之間的交談,說要上報給‘長官’。

六隻惡魔對動物園現在的戰力來說還足以對付,但要來的是魔族大軍呢?

昨天還殺死了一頭天使,杜鈺不清楚這兩個種族有沒有特殊傳遞訊息的渠道。

如今動物們都長出了翅膀,大部分都獲得了飛翔的能力,各方面數值也都有很大程度提升,是時候該離開動物園了。

“阿金,去告訴其他小傢伙,準備準備,咱們明天早上就出發,離開這裡。”

天色漸晚,杜鈺深知夜晚行動會更加危險,倒不如準備齊全,明天再走。

吃完肉,他也開始收拾自已的行李,從床底下取出兩個皮箱。

第一個皮箱裡裝被褥和小心儲存起來的工作服,還剩下六套,省著點兒的話夠穿許久了。

二百萬現在體型大了,更抗揍了,要是還敢撕他衣服,完全可以按地上暴揍一頓,讓它知道知道誰是老大。

衣服和被褥裝滿了整整一個行李箱,杜鈺走進實驗室,開啟那個矮櫃,裡面是三層抽屜。

第一層抽屜裡整齊擺放著各種證件,最上方的駕駛證和行駛證似乎徹底沒有用了,與它們放在一起的還有兩本房產證。

這些是杜鈺努力半輩子的成果,此時卻變成了幾張廢紙,找不出任何價值。

除了它們外還有畢業證、學位證、英語四六級證書……亂七八糟足有十多張。

這些證書是杜鈺曾經的驕傲,見證著他的一次次努力和成長。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特招入學,20歲提前畢業,放棄高薪,不顧家人反對,選擇成為動物飼養員,利用各種時間賺取外快,一步步從月入幾千到年入百萬……

他一直都是自已人生中的主角,是別人家的孩子,是眾人羨慕的物件,可現在一切都從頭開始了。

甘心嗎?

當然不甘心,一輩子的努力如水中泡影般破碎,誰能問心無愧的說一聲自已甘心?

後悔嗎?

不後悔,成為動物飼養員是他自已選擇的路,在做出決定的一刻,就算哭著、跪著、痛苦著、煎熬著…也要把這條路走完。

更何況,這條路,很精彩!

開啟第二個抽屜,最先看見的就是一張身份證,照片上的少年長相普通,但笑容燦爛,陽光,眼神明亮,對未來充滿希冀。

在身份證旁邊,放著大大小小几樣物品,一朵被樹脂封起來,有些泛黃的白玫瑰,一個粉色的兒童泡泡機,一個信封,幾件情侶款首飾,和一枚用白色禮盒精心裝好,還沒送出去的鑽戒。

信封裡裝著一封封年少時送出的情書,上面寫著少年肉麻的情話。

我的愛人啊,你還好嗎?

我在想你,你在想我嗎?

抱歉,我食言了,沒能為你穿上白紗,沒能如約娶你回家。

杜鈺苦澀的笑了笑,把抽屜裡的物品一件件小心翼翼拿了出來,這是他十年的愛情。

那個女孩不是多漂亮,脾氣也不溫柔,卻默默喜歡了他十年,彼此守護了十年,從未改變。

第三個抽屜裡東西很少,只有兩張精心封存的照片。

第一張照片上年輕的女人穿著碎花長裙,抱著襁褓中啼哭的嬰孩,眼神中母愛肆意,笑意盎然。

第二張照片上,歲月無情的刻花了婦人的臉,留下道道深淺不一的皺紋。

她坐在椅子上,身後站著已經長大的杜鈺。

——“小鈺,上學累不累?錢夠不夠花?媽十號就開資了,到時候給你打錢。”

——“小鈺,啥時候放假回家啊?媽買了排骨,等你回來咱就燉著吃。”

——“媽不求你大富大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不忙的時候給媽打個電話。”

——“小鈺永遠都是媽的驕傲。”

——“給媽買這幹啥?你在外面吃好喝好,媽就知足了。”

——“看,這是我兒子給我買的,我說不要來著,非給我買。”

思念無聲,震耳欲聾。

那棵被她捧在手心精心呵護的樹苗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為她遮擋烈日狂風,卻沒能帶她走遍大好河山。

些許遺憾,些許風霜,怎能無關痛癢。

“媽,小鈺……不孝啊。”杜鈺終於忍不住,跪坐在地上,把頭埋進衣服裡,掩面啜泣。

日落灑下餘暉,晚霞將天邊染成血色,風吹樹葉,萬里金華。

黃昏下,誰在思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