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虎父犬子

幫著宋姨預備完食材，郭一鳴來到大門口，點起了一根菸。

剛抽上兩口，郭父的車就開到了門前。

郭董事長下車，瞅了一眼車位上郭在容的車，又看了一眼門口的郭一鳴喊了一嗓子：“食物中毒好了是嗎？使勁兒抽！”

郭一鳴看到快要走到跟前的郭父，猛吸了兩口，把還剩下一半的菸頭扔到地上，踩了一腳，隨即踢進了下水道。

“我這是今天的第一根，一天沒抽了。”郭一鳴不耐煩的解釋道。

“少抽點吧，有什麼好處。你姐回來了？”

郭一鳴點頭道：“對，上午回來的。”

郭父轉身進屋，司機小偉從後面跟了過來。他走到郭一鳴跟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抽一根？”

說話間，小偉已經掏出一支菸遞到了郭一鳴面前。

“嘖，剛被老頭訓過，剛那根抽一半就扔了。”郭一鳴吐槽道。

二人點上煙，在外面噴雲吐霧的閒聊了一會。

一支菸抽盡，小偉說道：“進去吧，我跟我媽說點事兒。”

兩人進屋來到廚房，見郭母也在幫忙打下手，小偉喊了聲蔡姨。

“找你媽有事兒啊？”郭母笑著問道。

“啥事兒啊？”正在做飯的宋姨連忙問道。

小偉回道：“沒什麼大事兒，孩子姥爺這幾天老毛病犯了。這又趕上最近訂單多，公司成衣車間那邊生產任務重，他媽實在抽不開身。我跟郭董請了兩天假，明天打算帶著孩子姥爺去上海複查複查。”

“哎喲……不是都沒啥事兒了嗎？怎麼突然又犯了？要不要緊啊？”宋姨緊張的問道。

“上了年紀了，有點心腦血管方面的問題也正常，這也不是什麼稀罕病了。老爺子藥是一直沒斷過。應該不打緊，複查一下就清楚了。”

“沒事就行啊，那你們明早一早去，別耽擱。哎？那你們爺倆去了，朋朋怎麼辦？也帶著嗎？”宋姨擔心的問道。

“這就是我想來跟你說的，我這兩天不在，你看你能不能跟蔡姨請個假，回家住兩天帶孩子。帶著他去，還得花精力看著他，耽誤事兒。”

言畢小偉看了一眼郭母，他知道郭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從小對他也很好，不會不同意的。

三十幾年前，郭家生意剛剛起步，又趕上郭家遭遇大變故。郭在容的父母，也就是郭一鳴的大伯大嬸，在車禍中雙雙殞命。當時的郭在容和雙胞胎弟弟郭在川才剛滿四歲。撫養兩個孩子的重擔自然就落到了郭母蔡景芝身上。

當時郭母正懷著郭一鳴，馬上要生產。她一個人既要照顧郭在容姐弟倆，又要伺候家裡的老人郭一鳴的爺爺，分身乏術，只得請來當時柘嶺老家的鄰居宋姨來幫忙。小偉和郭在容姐弟倆同齡，也都能玩到一塊兒去，從此宋姨便成了郭家的保姆。

郭一鳴上小學之前一直都是宋姨幫忙帶的，自然打小跟宋姨很親近，倆人相處起來也更像是母子一般。

聽小偉這麼一說，郭母隨即擺手說道：“請什麼假啊，明早你把朋朋送過來住兩天。我和你媽一起幫你看孩子，正好你容姐帶著凱凱回來了，倆孩子正好互相有個伴兒。”

小偉遲疑了一下，糾結的問道：“行嗎？合適嗎？”

“你放一萬個心，有什麼不合適的。朋朋怎麼說也是喊我奶奶的。幫忙帶孫子能有什麼問題啊？是不是啊宋春榮？郭母笑呵呵的望著宋姨說道。

“是是是。”宋姨笑著回答道。

“那就聽你蔡姨的，明早你們出發之前把朋朋送過來吧。”宋姨說道。

眼見孩子的問題有了著落，小偉心裡也輕鬆了許多。臨走之前，又喊著郭一鳴一起出去抽了根菸。

“聽說你昨天食物中毒了，怎麼樣了？沒事了吧？”小偉問道。

郭一鳴吐了口煙答道：“連你都知道了？我這洋相出的夠大的啊？”

小偉回答道：“今天早上聽見蔡姨跟我媽唸叨了幾句。”

“對了，剛回來的路上，張副總給郭董打了個電話，臨了提了你一嘴。說這幾天你人不怎麼去公司。一會兒回去，你悠著點兒。”

郭一鳴抽完最後一口煙，狠狠的踩滅菸頭說道：“好你個老張。謝謝你小偉哥，我有數，你回吧！”

郭父換完衣服下樓，走到樓梯口，看見郭一鳴從外面進來，便衝著門口喊了一嗓子：“郭一鳴。”

郭一鳴立馬一個激靈，心想郭老頭不會這麼快就來找茬了吧。

見郭一鳴愣在了門口，郭父問道：“你不是要給凱凱做芥末蝦球嗎？趕緊的啊，別愣著了。我也嚐嚐你手藝。”

聽郭父這麼一說，郭一鳴方才鬆了一口氣。隨即應和了一聲進廚房忙活去了。

飯桌上，郭母滔滔不絕的把今天發生的事兒，一股腦的全都跟郭父講了一遍。

德琴他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沒想到，兩家的夫人竟然還是這麼多年的老相識。

郭家的彩錦和趙家的德琴雖是多年的合作關係，但一直都是下面的業務部門在對接。身為集團董事長，合作的細節他並不是很瞭解。

而郭一鳴現在被郭父一頭給摁在了銷售部，正是在小偉口中的張副總裁手下工作，擔任外貿銷售經理一職。郭一鳴對內貿業務的細節如此瞭解，郭父是甚覺意外的。

郭父好奇的問道：“你負責海外業務，對內貿這塊的業務怎麼那麼清楚？”

聽郭父這麼一問，郭一鳴心裡有了些許小驕傲。

“銷售部每個季度都有銷售總結會的。內貿部的總結會，我特意去旁聽過幾次。所以，內貿大客戶的一些資訊，我也都有留意，知道個一二三。”郭一鳴故作淡定的解釋道。

郭父又接著問道：“那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對內貿業務會感興趣。內貿業務你也想做嗎？”

郭一鳴扒拉了一口飯接著回答道：“我就是覺得，我一個學通訊工程的人，跨行業做銷售，內外貿都瞭解一下的比較好。不管用不用得著。瞭解瞭解不也沒壞處嘛？對吧？”

郭父欣慰的笑了下，接著說道：“有心了，知道上進了。銷售這塊兒，你姐是個好手，你多跟你姐學著點。她可是憑藉一已之力，半年就把海爾默的銷售額連提二十個百分點的人。”

“行啊你，有長進啊現在，要開掛啊這是？”郭在容在一旁幫腔道。

郭母在一旁也不忘衝著兒子比了個大拇指。

難得被誇讚，郭一鳴竟然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抱拳笑嘻嘻的說道：“哎喲喂，虎父無犬子，虎父無犬子。”

見郭一鳴樂開了花，郭父又冷不丁的問道：“我聽說你最近不怎麼去公司。有這回事兒嗎？”

郭一鳴原本笑嘻嘻的臉立馬僵在了一邊。

“你是郭家的大少爺，你上班都不安分，你讓你爹的臉往哪兒擱？”郭父面無表情的問道。

郭一鳴自知理虧，只能找了個刁鑽的角度敷衍道：“銷售部現在的考勤不是早就調整了嗎？考慮到時差，銷售區域之類的問題，實行的是彈性工作制，沒有強制打卡上下班，我們考核的是業績指標。”

“是沒有打卡要求，不是沒有坐班的要求。你不要偷換概念。你身為部門經理不以身作則，態度散漫下面的人怎麼看？”

“吃飯呢，談什麼工作？”郭母厲色道。

“我在教你那寶貝兒子擺正態度，你就是太慣著他了。慈母多敗兒。”郭父不悅道。

“行了啊，差不多的得了。你兒子是幹不出成績嗎？外貿這塊，這幾年一直表現不錯吧？還有什麼可說的？有必要那麼死板嗎？”郭母臉上也多了幾分不悅。

全程一直不怎麼說話的爺爺也忍不住故意清了下嗓子，以示差不多得了。

郭在容不急不慢的幫腔道：“二叔，平心而論，一鳴這幾年是進步不少吧？原本IT公司的技術型高管，說辭就辭了。回到公司從基層外貿業務員做起來，只用了三四年的時間就做到了經理的位置。他一個跨行業的新人，三四年的時間做到現在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而且公司也就最近十來年才在外貿領域發力，他一個半路出家的人能做到現在的成績已經很難得了，不是嗎？”

郭在容說的句句在理。郭父對於郭一鳴的成績也是心知肚明的。只不過他有他的標準。作為集團未來的接班人，這點成績，只能說勉強及格。

基層做起，這也是必然的，唯有從基層一步一步幹起才能以理服人。

眼看氣氛逐漸焦灼，郭父也不再說什麼。

此時郭在容在桌子下面踢了郭一鳴一腳並使了一個眼色。

郭一鳴立刻開口說道：“爸，你說的是，我以後會注意的，努力改正。”隨即又是一個嬉皮笑臉。

“光說不練假把式，看你表現。”郭父淡淡的回應道。